秦太太治家严厉得很,一个眼神,围拢的人就像水入大海,渐渐化了开来,进了二门就只有她与秦氏并二人身边的两个老嬷嬷了。
这时她并不问,只任由秦氏扶着她手腕,甚至脸上还淡淡抿着一缕笑意。
踏上回廊,一进房间,这缕笑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秦氏的脸并肩膀都垮了下来。
“你们先出去。”
她身边的老嬷嬷微抬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行礼领着人退了下去。
“好了,什么事要这样发急,娘说的话你竟都忘了不成。”
“儿并没忘。”秦氏心中那股酸涩淡了些,慢慢把事情说了出来。
听说闵王已是相中了人,要招入府,卢家竟还想硬顶着不放,秦太太哼了一声。
“商户人家,总是短视,略赚些银子便拿自己当盘菜了。闵王要的人,还依得他们放肆?”
京里的事,秦太太实际早有耳闻,但她又哪里在意别人的死生,为了这样一个小子去得罪闵王?在她心里,不是合算的买卖。
“不过你究竟嫁在那家,你这样做,不是结仇吗?爹娘再好,难道还能护得住你一辈子。”
说到这个上头,秦氏又是委屈了,便将卢宛归府以来的种种都叙述一番,这才道:“她抢了儿的地盘,难道儿还不能治治她了?”
简直是些不知所谓的事,秦太太笑了起来:“她一个出嫁女,抢了你什么地盘?不过端一碗饭,穿一件衣罢了,大不了再分润些好处,府里养着多少无用的下人,还多一个穷亲戚不成?”
“二哥对她比对我还要好。”
原来竟是吃醋,秦太太更是可笑,都生儿育女多大年纪的人了,竟还这样幼稚,女儿在卢二身上,究竟用心太重、心思太过,但此时不是教女的时候,她慢慢将心思拉了回来,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你这样急匆匆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谁逼你了不成?”
秦氏原还想瞒着,此时自知不说实话难有转机,只得立时跪伏在地:“娘,二哥,二哥他说,若不救了他侄儿出来,便要送了俊儿一同进去呀。”
“大胆!”秦太太听了,气得杏眼圆睁,伸手便将茶盅扫翻在地,“他怎敢拿俊儿试刀?”
“呵呵,”待回过神来,秦太太又是冷笑,“同去便同去,俊哥儿与闵王是沾着亲的,就是进府也不过游玩罢了。那又如何?”
闵王倒还不显,他嫡亲的哥哥荣王才是真正倍受重用的人,视吏部、兵部事,去年秋刘尚书的晋升,正是他的手笔。要不然秦太太何必笼络着闵王,不过也是为了来日有机会让他在那煞神面前多说几句话罢了。
老太妃一生只此二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一直亲自抚育膝下,二人亲厚得很。
想到这一层,她更不可能为了解决女儿捅的篓子,而去得罪闵王了。
秦氏却知道,卢二说这个话,不过是为表决心罢了,他为了侄儿,连亲儿子都可以送进去填坑,若是自己在亲娘这里拿不到准话,此间事怕难以善了,如今见亲娘态度亦如此强硬,秦氏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