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王府中,虽多了一个人,这么些日子以来,却相安无事,这位李姑娘,实在淡得如同一抹影子。
话虽如此,但素来在燕城自恃有几分高傲的王府下人,待芳菲阁却不敢不恭敬,盖因白管家与杨嬷嬷都有吩咐,上行下效之故。
这日白管家陪谦王在园子里松散,他突然问道:“圣旨这几天该到了吧?”
“想是快了,燕城离京颇近。”白管家躬身。
“你倒是很有信心啊,怎么,京里有信来?”谦王往前走了几步。
“奴才倒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是对王爷的流光玛瑙杯有信心。”
这话果然逗笑了谦王,也是,肃王叔就爱这些个物事,只要捧上他的心头宝,他定是会尽全力的。
“太后那里,说什么了吗?”
旋即却又想到那两位,明朗的心情染上一丝晦暗。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太后好像想见李姑娘一面,让皇上下旨来着。”
“什么明旨?这样的事,皇兄最多一个口谕罢了,你今日便拟信报去,说我重病,下不得床。”说话的人眉眼间满是不耐,似是积怨已久。
“奴才这就去办。”白管家心中叹气,也不再问。
秦家的女儿送去落叶山?
这简直是燕城里第一大奇事,街头巷尾四处都在传。
闹得秦知府上衙都不爽利,虽无人敢在他面前提,但那欲言又止,似若无事的表情岂不让人更生心烦?
回到家里面对秦夫人,哭哭啼啼,也不是个办法。
“好了好了,你哭得我头都疼了,今日你不是去接妍儿了吗?”
究竟老夫老妻,有几分薄情面在,再烦不得还是要开口安慰。
说到这里,秦夫人流泪更凶:“我是去接她,她竟不与我回来。说,说是离了落叶山,便再算不得卢府媳妇。她竟到现在,还舍不下那卢家老二,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哼。”说到这里,秦知府一脸阴霾,“卢家的胆子是越来越大,手也越伸越长。娶了我的女儿,不说如珠似宝好好捧着,竟敢如此对待。”
“你也不要哭了,我定要卢家风风光光去接妍儿回来。”
秦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遂了意,也便悲悲戚戚渐渐收起来,命人去唤了姨娘来伺候老爷,自己只推说头疼,离了此地。
“男人一个个都是背心忘性的主,你瞧我妍儿受了这许多罪,老爷竟都无所施为。真是让人心寒齿冷。”
在心腹嬷嬷面前,秦夫人就没那么忍得了。
真话是万万说不得的,此时说来,与拱火无异。
“想来老爷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看着,反是不便腾挪的。小姐自小受宠,我看老爷比起太太的疼爱来,不少半分呢。”
“疼宠?哼,那要看和什么事比,”秦夫人信手轻抚额鬓,似乎真有些痛起来。
“一开始他也是心疼,也是气,但是自从给闵王送了封信没动静以后,你看他,还有什么动静没有?”
“这,这老爷也是没办法,王爷的面子,总是要看顾的。”
“面子,”秦夫人恨恨的揪着帕子,“那可不是面子,是权,是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