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着脱身呢,”李茂锦俯身又写起来,“笨丫头,原进府来时,不过是为了救茂林,便应承了殿下帮一个小忙,可是现下,你瞧,这里头局中局,搅作搅?”
看姚黄还是迷惑的模样,茂锦摇摇头,脸色端肃起来:“那这样说吧,如果我们现在顺利的离开了这儿,是什么后果?”
“什么,什么后果?”姚黄仍有些迷迷瞪瞪,但似又想到什么:“您是说?”
“是啊,咱们现在若离了这里,先一个舅舅和外祖母,多年经营怕是不必做了,娘与茂林,更不必提。别说闵王,往好了想,或许咱们在他面前,无论好坏,都挂不上数,但一个秦知府,现官不如现管着,就够卢家受的了。”
“可我现下得旨意封了侧妃,二舅母便只好在落叶山住着了。料他也没那么大胆子这时候伸出手来。不管怎么说,若是伸了手,拂的总是谦王殿下的脸面。”
姚黄恍然大悟,面色却渐渐灰败,忖过一时,却又泛起红晕:“既如此,那小姐,小姐是否便要和王爷?”
写字的人却又是摇头:“你又胡说了,王爷如天上月。咱们虽侥幸入了府,与王爷之间,却不过是人情罢了。若是多贪,便是绝路。今日我把话与你说透,也是怕你多思多想,或受他人蛊惑,行些不妥之事。介时,便连我也无法护你周全,懂吗?”
懂是不懂,但听话姚黄是有的,她重重点了头,嘴里道:“奴婢虽不太聪明,却懂得一切唯小姐是命的道理。”
“这就是了,”茂锦看姚黄的眼神里透着欣赏,“这也就是我身边单只要一个你的原因。但我们在王府,自己的事也要料理好。日后也一样,赵嬷嬷统揽了院中的事务,那四个有份进房门的,无非料理吃食、衣料、首饰、用度等细处,我近身的事,却都要你过目。”
“能办不能?”
姚黄重重点头,此时的她,满心里只有热忱和忠贞。
翌日一早起来,芳菲阁里便比往日热闹许多。
李茂锦不惯有人陪夜,虽说秋日里地下已淡淡烧了暖气,脚榻、次间里,哪里都睡着人,她却推说不惯,从来都是独自入睡。
杨嬷嬷为此找了一面磬来,她若醒了,只需轻轻敲击一声,伺候的人便鱼贯进来。
由姚黄服侍着到净房事毕,又略揩拭头脸,立春便站在镜前,预备帮她梳妆,小满捧着服饰,大雪手里是各色腮红、口脂,供她拣选。
而寒露已经出了门,立在廊下只等着小厨房的人将早膳送过来。
大丫鬟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总有小丫鬟帮衬着拾掇着,一大早,芳菲阁的正房里,便挤满了是人。
热热闹闹的,倒比往日多了生气。
杨嬷嬷只用在一旁看着便是,姚黄倒像个权威,凡主子要看要用一样,必得先递给她,再由她转呈,待一切收拾妥当,扶着侧妃用膳的,自然也是她。
杨嬷嬷原还笑着,渐渐这笑就化了露水,早膳后,回事房的人来寻赵嬷嬷问一件事,她便觑空禀报了李茂锦出来,去寻白管家了。
“你说说,侧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杨嬷嬷与白管家,向来内外携手,将这王府治理得铁桶一块,即使李茂锦进府,也并未撼动分毫。如今却仿佛哪里有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