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他调整了自己那如同吃了苍蝇的表情,“您这就是在说笑了,究竟此时是贵妃行事不妥,您便随意罚她,为那侧妃出气,也就是了。”
表情是调整了,话里还是阴烧的火气。
彭太后听了,索性仰躺下来。
“我知道,皇帝这是怪我了,也对,毕竟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要不然,给她十个胆子,她该也不敢的。”
“人从我慈宁宫出去,说了送出宫去的,贵妃娘娘却要拦住召见一番,话没说几句,还在大雨里生生罚了跪。殿前失仪,哼,她算是哪门子的贵人,侧妃自然是个玩意儿,便是打了杀了,也使得。”
“但这是她一个贵妃做得的事?”
“一个王爷的脸面,算得什么,就被贵妃娘娘踩在脚底下,那只怪他自己窝囊。我只奇怪,这三宫六院的,我一个老婆子不算什么,皇上皇后还坐着呢,论规矩体统,有皇上做主,论内眷贤德,有皇后坐镇,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妃子,这样放肆?哪里还把皇家体面、礼义贤德放在眼里?”
她这一番话劈头盖脸,是一点不客气,中间还夹杂着好几件事。
哪一件皇帝都不能应,虽说面色还稳当着,但朝服里的拳头已是捏得紧紧的。
皇后娘娘实际心中是痛快的,难道她就喜欢这总是无事生非、目前无人的钱贵妃?
实在是皇上就在眼前,她也不得不演下去。
说话间就惶恐的以手拭泪起来:“母后这话,就是责备儿臣了。儿臣都明白,总是我驭下无方的缘故,还望母后垂怜,帮着儿臣调教一二,却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
皇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皇后这样说,已是难得,只是她却幼稚了些,塌上这位老太太,他是太了解,这一番唱念作俱佳,夹杂着满城风雨,怎么会是为了小小一番内宫权力。
“母后,”他沉痛的叹了一口气,“她们千错万错,总之都是儿子的错。钱贵妃自把自为,铸成大错,便给她降成贵人。王弟受了委屈,朕想着,便把会行山那边的庄园赏了他,修作王府别院。那位侧妃…”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皇后:“皇后你就多关切着些,我想着,加一个带品级的封号是使得的,也算小小补偿了。”
彭太后无可无不可,反正钱贵妃的哥哥是领兵的将军,眼下正在外头与异族人鏖战,她就不信,皇帝会拿她来祭旗。
“罢了,”她疲惫的挥挥手,“你们去吧,由我老婆子再躺躺。”
二人见彭太后态度坚决,便应了离去。
翌日午时,皇后再来陪彭太后进膳时,她便已可以坐起来用些白粥了。
皇后娘娘当即令人立时传信到御书房。
隆平帝恰巧正在此地与诸王公大臣议事,闻之大喜,连叹三声:“好,好,好。只要母后宽怀就好!”
众人皆贺太后慈祥,皇帝仁孝,皇后贤德,真是一段佳话。
如此,此事算小小告一段落。
谦王爷取得了京城合法居住权,且还处于皇家名山会行山。
会行山那里修的实在并不是庄园,而是行宫,占地怕有百倾,里头建筑、造景无不美轮美奂,一草一木一花一草皆有来历。就这样一句话,改成了王府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