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进来。”
终究还是在外人面前捺下了火气,但面上的不豫之色叫魏师爷看了个分明,不免心中掂量起来。
待来福进来,抖抖索索将事情说了,关老爷更是生气。
张口便问:“你是素来跟在少爷身边的?”
“回老爷,小的正是。”
来福怕的很。
“你去回了少爷,就说我这里公务正忙,待闲了,再进后院说话。”
关老爷很是瞧不上这小厮畏手畏脚的模样,这就要打发他离开。
魏师爷却突然咳嗽一声。
关老爷回头来看了他一眼,魏师爷笑道:“东翁,公事此刻外头相公们正在料理,一时半会儿想也难有结论报来。您倒不妨后院走一趟,松散松散。”
关老爷摆摆手:“我们家这个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句大事拿不起,小事搁不平含在嘴里。若不是来福就在面前,想必他就向魏师爷说出来了。
“您去看看也好,近来…呃,倒是别让那起子人借来做筏子。”
关老爷愰然大悟,想到来福进来时,自己与魏师爷正说的到的高阁老府里那桩事,瞬间转了心意。
“既如此,也罢,我就去看看。”
关老爷站了起来。
魏师爷亦站了起来:“东翁慢行。”
他这才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往后院行去。
关会并那两个婆子还有小离,此时仍在二门边候着。
“成何体统!”关老爷人未至面前,先斥一声,“把人都带到慎思堂去。”
慎思堂原也是这后院中不大不小一个院落,关老爷喜它引活水入景,就拿来改了,除了园景,将院中其他一应多余的结构都拆除,做了一套大而通透的内书房用。
他进了慎思堂正房,端坐在黄花梨的高椅上,又接过庐山云雾茶来抿了一口,重重将茶碗搁在身边的小几上。
“说吧,这是在闹什么?哼,竟是要让我大白天的,搁下公务,进了内院来。”
一时众人都未说话,底下两个婆子虽然害怕,却不怯场,那高个儿的开口就要说话:“启禀老爷…”
关老爷抬头扫了她一眼,面上带笑,语气却是恶狠狠的,一字一顿:“我问你了吗?”
信手将手中茶碗打翻,喀拉一声,一地碎瓷。
关夫人正是在这一声中走到正房门外,惊得心中一跳,少不得定一定神,才拿出平时娇滴滴的声气来:“老爷,妾身能进来吗。”
关老爷挥了挥手,才有人打起帘子,关夫人迈了进来。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标致动人,尤其现下着一身正红色的对襟衫子,腰却掐得细细的,越发显得身材姣好,容貌不俗。
通身没有别的首饰,只头上并排三只玉钗,并袖中笼两只玉镯,更显得秀丽清雅。
她走进来,看了看站在当地的关会,跪在地上的小离,并侧立着的两个婆子,眼仁儿就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