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姝未曾想过瑾妃说话会如此明了,只得含笑回应:“既然娘娘开门见山,那臣妾有话也就直说了。”见瑾妃并未拒绝,于是宛姝缓缓道,“宋氏是皇后的人,想必娘娘很清楚。之前她利用温良媛陷害我腹中之子,如今又想利用璟琰去陷害嫔妾与娘娘。”
话了,宛姝抬眼观察了一下瑾妃的神色,见她嘴角半垂,却是漫不经心地敛眸。宛姝自知她是听进去了,于是又道:“不知娘娘如何想,但臣妾确实无论如何都是容不下她了的。至于娘娘心中疑惑,臣妾只知,娘娘宫中不翼而飞的素锦是宋氏偷拿制了衣服,撒上毒药被璟琰穿在身上的。”
宛姝缓了一口气,时刻观察着瑾妃的神情。见人脸色并未有太多波澜,继续道:“至于臣妾从翩然殿查出的素锦,则是昭妃娘娘差人去布衣局寻了来,臣妾放在翩然殿的。”
闻言,瑾妃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她素手微抬,执起桌案上的那盏茶,淡淡撇去浮沫,随即吹了吹,方才说道:“瑄嫔当真是好心思。本宫当初只是不解怎的好端端的却遭了贼,可见偌大的凤仪宫也有翩然殿的内应,不然素锦何以会那么容易到了宋选侍的手中。”
“娘娘所思虑的正是。”宛姝顿了一下,觑了一眼瑾妃道,“宋选侍当初依附于皇后,想来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得心应手的,只是没想到此次连娘娘也卷了进来。”
瑾妃垂眸,她的睫毛很长,低垂下来在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既入了宫,谁又能做到置身事外呢?况且瑄嫔此次前来,也不是特意来与本宫谈论此事的吧?”
“娘娘聪慧过人,嫔妾自愧不如。”
“行了。”瑾妃打断了人,“本宫不像皇后,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瑄嫔有话直说就是,不必说这些话来恭维本宫。”
虽然她的语气平淡,却隐约能听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怕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语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命令语气。
看着瑾妃,宛姝不禁笑出声。见此瑾妃眉头一皱,问道:“你笑什么?”
宛姝淡笑道:“只是觉得娘娘与皇后,当真是不一样的两种人。”
“那是自然。”瑾妃有些得意,“陛下从来就不中意她,每天只晓得啰嗦一堆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当真以为陛下喜欢听这些吗?”
宛姝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瑾妃,思绪不由得被拉回两年前的日子。
那时她刚刚入宫,觐见时却被瑾妃吓得不轻,自此窝在宫中哪里都不敢去。随后又跟随澄婕妤去凤仪宫请安,虽说二人的争斗着实与宛姝无关,但她当时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望许久更是知道了瑾妃的厉害之处。
曾经的种种,都让宛姝想不到如今的她,竟然能坐在这里和瑾妃怡然自得的谈笑风生。
“是。”宛姝恭敬回应,“若说起陛下的宠爱,娘娘称第二,谁又能敢称第一呢?”
瑾妃闻言,不情愿地瞥了一眼,宛姝笑着接受,自知又是恭维的话,知趣地闭上了嘴。
宛姝凝视着人,收起笑容,严肃道:“臣妾知道瑾妃娘娘入宫早,又得陛下宠爱。只是如今宋氏已是存了要害娘娘之心,想来皇后更是,不知娘娘有何想法?”
瑾妃嗤笑道:“怎的连瑄嫔都存了这样的心思,你有三皇子在侧,难不成还怕有失宠的那天吗?”
“娘娘说笑,三皇子再尊贵也不是嫡出。如今皇后娘娘无所出,臣妾自是不怕,若是皇后娘娘有了嫡子,臣妾与三皇子的境地,便不敢再想。”随后宛姝继续冷然道,“况且宋氏之事,臣妾也帮了娘娘不是?”
瑾妃倒不以为意,不屑一顾道:“本宫又没求你帮本宫。”
如此小孩子心性,宛姝不由得浅笑。
随后瑾妃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好了,你的心意本宫已知晓了。现下本宫要用膳了,瑄嫔且请回吧。”
“是,那臣妾也就不打扰娘娘了。”宛姝躬身道。
离开凤仪宫后,宛姝长长地缓了一口气,见着宫内欲要发芽的新树,心情也不自觉畅快起来。
“娘娘...”清如狐疑道,“奴婢方才可为娘娘捏了一把汗,若瑾妃不理会您可怎么办。”
“她会听的,况且也会帮我。”
看着宛姝自信的神情,清如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得问道:“娘娘何以这样说?”
“想必皇后也是瑾妃心中拔不出的一根刺吧,只是凭她一己之力,也终究不能奈皇后如何。”宛姝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继续道,“皇后在宫中多年,势力早已是遍布前朝后宫,从前有宜妃和澄婕妤,如今有宋知微和魏静岚。”
清如沉思道:“宜妃也便罢了,可澄婕妤,娘娘是与她有些交情的。况且澄婕妤最恨的便就是瑾妃,若娘娘与瑾妃联手的话,恐怕澄婕妤也是不肯的,且看那柳嫔便就知晓了。”
宛姝冷言道:“不过是利聚而来,利尽而散罢了。况且宫中我真心托付的,也唯有澜泱与潇月二人罢了。”
“也是。”清如喃喃了几声,便道,“只是奴婢看娘娘如今实在是辛苦。”
说完宛姝眯起眼神,思忖片刻对清如道:“虽说如今宫中有与我们交好的嫔妃,可也要有自己人才好。改日你有空派人去府里回了父亲,挑选一个容貌艳丽,父亲信得过的人送入宫。”
“是。”清如恭敬答道,“老爷挑的人自是信得过的,娘娘如今终于肯在宫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吗?”
宛姝浅浅一笑,道:“如今复宠,来之不易,又如何能轻易丢掉?宫里到底还是要有能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得上话的人。”
随后清如应了一声,二人一同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