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后,容浔赶忙来到长乐宫看望宛姝。似乎是刚刚睡醒,眼神看着还没怎么聚焦,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感。
天光被梧桐树遮住了大半,分割成小小的色块细细碎碎地洒在地上,宛姝头微垂,眼神也涣散了些,像是在发呆,连容浔进来都未曾发觉。
“传说中的睡美人,朕竟有幸看到了。”容浔低沉的声音传入宛姝的耳里,声音散漫,听着不大正经,却又极具吸引力。
宛姝接过清如递来的手帕,擦了把脸才试图清醒过来,看向容浔的目光也清醇甘和,声音柔柔道:“陛下有美人儿可以欣赏,臣妾却不能,这么好的天气臣妾也只得睡觉了。”
容浔上前捏了捏宛姝的鼻子,感叹道:“看来朕的爱妃吃起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宛姝笑道:“陛下哪里是一般人,您是天子,自然招架得住臣妾。”随后将帕子扔给清如,淡淡道,“听说陛下新封了两位贵人,陛下很喜欢她们吗?”
容浔的目光还是那么的温煦,轻轻道:“一个很有月儿刚入宫的影子,看上去柔弱纤瘦,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月儿般。至于另一个,也就平平无奇,不过倒是很有性子。既然皇后开了口,朕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宛姝点点头,附和道:“陛下前几年可是辜负了月儿,如今更是要好好弥补。至于那位和月儿很像的贵人,陛下更要好好待她,切莫和当年的月儿一样,被禁足吃苦。”
“那是自然,如今看着月儿越来越开朗,有了璟翊后更像个一宫主位的样子了。”容浔目光笃定,闪着湛湛星光,“你的双腿养得如何了?”
“下地行走已经不成问题了,只是太医叮嘱不能过于劳累,所以臣妾也只得在宫苑里逛逛。”
“时日还长,慢慢养着就是,切记要听太医的话,不可劳累。”容浔温润的声音传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出声,“凌恒招了。”
宛姝心中一紧,最不愿面对的事情还是来了。虽知道背后是皇后一手所为,可皇后如此自信,自知是找好了替罪羊,如今招出的答案不知是谁,更是让宛姝心中茫然起来。
宛姝抿抿嘴巴,眼神有意躲闪,试探地问道:“是谁?”
“云良媛。”
话出,宛姝的目光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无波,又是一个从未想到的答案。
“陛下...相信吗?”宛姝心中颤动,缓缓问出声。
“凌恒的招供中说出了是云良媛自失子后整日惶恐不安,又因你的连续晋升对你怀恨在心,于是买通了凌恒让他对你骑的马动手脚。”容浔平静地说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宛姝苦笑出声。她与云良媛从未有交集,若真说有,也不过是刚入宫时因着她的嫁祸,和澄婕妤一起帮了她,又何谈什么怀恨在心。只怕云良媛到现在也不知道早已被皇后当了棋子。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宛姝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含着不同寻常的颤音,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陷害高位妃嫔,理应处死。”容浔微微侧头,看出了宛姝的不言而喻,于是漫不经心地伸手,轻抚她地脸颊,轻柔道,“朕都知道,且再等等。”
宛姝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里似是有无尽的星辰大海,只是最难得的,还是他竟然能懂她的欲言又止。随后宛姝用力点了一下头,“臣妾知道,臣妾只是...不忍再看无辜的人相继离去。”
“时候还未到,如今瑾贵妃有身子,等她生完,朕便晋她为皇贵妃,那那时便可分一些皇后在后宫中的势力。”
窗外蓝天白云,可此刻殿内却让宛姝觉得空气像是闷绝窒息了一般,于是她缓缓开口:“还请陛下更要着意注重瑾贵妃的抬,陛下相识皇后多年,不会不知道后宫中的一切生灵都将会折损在皇后手里。到那时,所有的挣扎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容浔握紧宛姝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随后郑重其事道:“朕知道,朕会命瑾贵妃的胎由御前的人照顾,就算皇后在后宫只手遮天,量她的手也伸不到御前来。”
“陛下英明,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宛姝总算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仿佛放下了一般。
“只是皇后到底有慕容氏撑腰,慕容氏的势力在前朝盘根错节,这些时日朕也收集了不少关于慕容氏在前朝的一些作为。只是要连根拔起,还需时间。”容浔望向宛姝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关切,缓缓道。
宛姝未曾想到容浔会与她说这些,于是赶忙别过头,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前朝之事,臣妾怎能置喙,陛下做主就是。”
“朕只是想让你安心些,朕知道你身在后宫,有许多的无奈和不得已。”容浔的脸上似乎多了些愁容,“如今你已为昭仪,待你为妃,朕便让你协理后宫事宜。到那时朕也能放心许多。”
宛姝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低声道:“陛下抬爱,臣妾实在受之有愧。臣妾只想这样静静在陛下身边就好。至于旁的,臣妾不作他想。”
“如今你可以不作他想,可若真到了那时,朕只信你,也只能信你。”容浔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庄重,眸光深幽。
宛姝轻轻抿了抿嘴角,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可后宫除了臣妾,还有昭妃娘娘与宜妃娘娘,陛下为何....”
“昭妃身子不好,一心挂在璟羽身上,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容浔打断了宛姝接下来的话,继续说道,“至于宜妃,她始终都是皇后的人。朕对她,不过念在皇后面子罢了。身为妃位,也无多少实权。”
那双眼眸紧盯着宛姝,仿佛可以轻易吞噬人的灵魂,随后宛姝点了点头,“若陛下当真相信臣妾,那臣妾愿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