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溪刚踏进芙蓉榭,原本吵闹的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苏小姐去了这么久,结果就换了这么一身吗?”
苏言溪自顾自的行礼,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袭白色长袍上面绘着墨竹,不管谁来看都是清雅出尘。她看着长公主浑身金贵无比的穿着,笑着问她,“没想到长公主的品味竟这样俗气。”
长公主气得拍了桌子,“你!”
桌子上的茶碗都被拍倒了,微烫的茶水顺着桌子流了下来,在座的无一人敢说话,还是王一安那个马屁精先出了声,“苏言溪!你是怎么跟长公主说话的!”
苏言溪突然被这个跳出来的马屁精逗笑,无所谓的耸肩,“我在说事实啊,长公主殿下都未曾说什么,倒是你个马屁精先急了眼。”
王一安听着,只觉得这话让她丢了面子,势要在苏言溪身上出一口恶气,“我这是替长公主不忿,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边关来的一个野丫头,懂什么是品味吗?竟然也妄想评论长公主殿下。”
苏言溪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看着王一安,直到把王一安心里看的有些发毛,不安的问她,“你想干什么!”。
苏言溪却转头笑盈盈的对着长公主说,“殿下,我记得当初王小姐同嘉庆郡主关系十分亲近,如今见郡主失势转眼就来巴结您,我可是好心提醒您,别什么狗都养。”
苏言溪言辞犀利,但却正中长公主下怀,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难道还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吗?
长公主意有所指的打量了王一安一眼,在王一安眼中就是长公主认可了苏言溪的话,这无非是在众人面前打她的脸。
王一安脸色大变,任谁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样折辱都无法镇定自若,何况她这样自幼被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她直接往苏言溪身上扑去,作出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苏言溪自幼习武,何况对王一安的反应有所准备?她轻轻往一旁一闪,王一安便扑了一个狗吃屎,满屋哗然。
王一安呆滞的坐在地上,一时不知这样的情形她该如何收场,最后还是苏言溪站出来,“今日春光正好,园中牡丹开得正好,大家何不去共赏,也好过在这里枯坐无趣?”
长公主嘲弄的看着堂中的王一安,不知为何竟同意了,带头向外面走去,剩下的贵女还岂有不跟从之理?只是每个人从王一安身边路过时都藏不住的鄙夷嘲弄罢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王一安一改之前大家闺秀模样,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恶狠狠的质问苏言溪,“你到底想干什么!嘉庆的事情同你脱不了关系是不是,你为何如今又要来祸害我!”
苏言溪淡然的坐在上位,看着面前跳梁小丑一般的她,“你如今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要为长公主出头,是你自己在众人面前摔倒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一安被问得一滞,对啊,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跟苏言溪有什么关系呢?她思索片刻后摇头,幡然醒悟,“不对,以前你不会如此的。”
是啊,原来的苏言溪只会对她的话一笑置之,从不会过多同她们计较这些言语上的得失,今日是怎么了?
苏言溪冷笑,她还不算笨,终于发现了。
自己上辈子使心憋气,窝囊了一辈子,这辈子苦心孤诣的筹谋,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掀桌子发脾气的底气嘛。她装了许久懂事识大体,都快忘记了她本性中那么浓郁的桀骜不驯了,之前真的憋了太久太久了。
“怎么,我之前不同你们计较,就可以被你们一直欺负贬低了吗?你与我不同,你倒是京城中土生土长的豪门贵女,不是被她们看不起的野丫头,可等你真的有落魄了,可有一人来为你解围?哪怕嘉庆在,她可会帮你?”
王一安被质问的不再说话,她心里自然明白,就算嘉庆在场,今日也不会为自己说话的。“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落井下石吗?”
苏言溪看着眼前王一安的脸,逐渐与上一世对自己伸出援手的姑娘的脸相重合,只是那时的王一安随着嘉庆愈发无法无天才开始看清楚王家几代费尽心思去攀附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是为了上一世的雪中送炭,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苏言溪走到王一安面前,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就算我在长公主面前出言不逊,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因为大宣的边疆还要指着我父亲,这便是我的底气,你可明白?王家原本也是簪缨世家,这些年却偏信了旁门左道,族中子弟无心学业,反而相信走后门能给自己谋一份好前程。现在那些人还看在老尚书的面子上给个闲职,可官场上这么多年,谁不会看碟下菜,等之后王家再无老尚书荫庇,王家在朝堂上再无说得上话的人,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王一安恍然大悟,“他们早就知道,所以这才不愿意出手帮我,对他们来说,我原不过是这跳梁小丑!”
苏言溪看她这个反应还算欣慰,“我言尽于此,王小姐好自为之。”
苏言溪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独留她一人坐在那里呆滞的想着自己的处境和后路,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华霏过来告诉她王小姐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苏言溪点了点头,现在不出现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下次宴席上大家就忘记了她今日的糗事,到时候她再想着给自己寻一个靠山也不是不行。
而独属于苏言溪的战场岂会因为王一安的提前离席而鸣金收兵?这不刚走到园中,长公主就又来了幺蛾子。
“没想到这牡丹竟开得这样好,竟比御花园的都娇艳几分呢。”
苏言溪在边上看着花,像是没听出来长公主话中的玄机。长公主因着之前苏言溪的出言不逊而怀恨在心,哪怕现在苏言溪不接茬,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长公主饶有兴致的开口,“之前苏小姐退席之前不是说要同我们找个游戏比试一番的,不知道可还作数?”
“长公主既然有这个兴致,言溪定然奉陪。只是之前长公主说随便我选什么?”
长公主看着身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世家贵女们,胸有成竹,“那是自然,不管你挑什么,没有我们不会的。”
苏言溪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臣女想选骑射,不知长公主可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