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褒洪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尘土飞扬之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此时,弥漫在空气中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冲击着他脆弱的鼻腔。这血腥之气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无情地刺破他的防御,直抵内心深处。或许是血腥味或许是他内心的某个下定了决心的想法,不禁引起他内心中的心里反胃。
褒洪德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由于过度用力,指关节都泛出了苍白的颜色。紧接着,他突然抬起右臂,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朝自己的脸颊狠狠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清脆而响亮,犹如一记重锤。瞬间,一个鲜红肿胀的巴掌印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夺目。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一巴掌的落下,一颗原本坚固的牙齿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地从口腔里崩裂开来,并随着惯性飞射而出被口腔挡住。褒洪德张开嘴巴,将口中混合着鲜血和唾沫的液体一并吐了出来。那颗断裂的半颗碎牙静静地躺在他摊开的手掌中央,触目惊心。
褒洪德握紧拳头,牙齿被死死的攥紧在掌心。
而后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不断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每一次疼痛的冲击都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尽管如此,这种强烈的痛楚却反而使得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下的他逐渐恢复了些许短暂的冷静。
他走向巷口,拐入里面。里面的残肢断骸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可褒洪德却是毫无在意,脚步跨过尸骸,踏入别院内。
那一整排的甲士动作整齐划一地将头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他们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冷箭射来,其中除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视之外,还蕴含着更多的是对他毫不掩饰的嘲弄之意。仿佛在这些甲士眼中,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丑角,根本不值得他们正眼相待。
然而,褒洪德却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似的。他的步伐依旧平稳而从容,一步一步地朝着台阶走去。他的身姿挺拔,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丝毫不被周围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所影响。当他终于走到台阶前时,停下脚步,静静地凝视着里面的父女二人。随后,他微微弯下腰,用一种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般的声音,缓缓地说道:“阿爹、阿姐。我来了。”那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歉意。
“坏胚子…”褒姒回眸,满是泪水的美眸中是一抹悲情。
褒珦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他用尽全身力气,极其艰难地缓缓抬起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庞。令人惊讶的是,一种褒洪德前所未有见过的自责神情悄然浮现在他的面庞之上,就像是深深的悔恨与内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让人揪心的画面。
这是一位父亲对孩子的低头。
就在这时,那位始终如同雕塑一般屹立在木椅背后的甲士终于有所动作。只见他沉稳地迈出坚定的步伐,同时收起手掌上锋利无比的倒刺。接着,他走到褒洪德身旁,微微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褒洪德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恭喜你啊,新任褒王。”
拍完肩膀后,甲士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间木屋。当他走出门口时,目光扫向那一队整齐排列的甲士。然后,他回过头来,朝着屋内喊道,像是在宣泄着什么:“老褒王,我们这些人乃是奉公子之命,前来驻扎在您这府邸周围的小道和森野之中。倘若您有任何需要帮助之处,尽管派人来传唤我便是。”
话音未落,甲士便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然而,没走几步路,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停下脚步再次补充道:“哦对了!还望老褒王多加注意,在公子的提亲队伍前来迎接这位新嫔妃之前,请千万不要做出任何不合规矩或者不该有的举动。否则……后果还请老褒王自己掂量。”说罢,甲士才继续迈着大步渐行渐远,甲士跟随其后面,浩浩荡荡的离开,直至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