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停回到了家,此时牧离臣正坐在院落里的秋千上看着头顶的星空,保姆阿姨和他的爸妈都在不远处看着,明明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此时却像是在看着一个几岁的小孩。
这一幕看着莫名有点心酸。
牧停现在已经快要记不得曾经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了,如果他没有经历那件事情,现在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走过去,和牧离臣坐在同一个秋千上,等坐着的秋千缓慢的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旁边坐了个人。
他先是惊恐的往远处挪了几步,后背紧紧靠着秋千的另一侧,看着牧停的眼神里满是不安和害怕,还带着胆怯。
这个眼神刺痛了牧停的心。
“哥,我是牧停,你弟弟。”牧停为了让他安心,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牧离臣反应了一会儿,迟钝的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待的那个地方了,眼里的不安褪去,然后又把刚刚挪远的距离补了回去,“小……停?”
牧离臣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样温和,只是这一字一句往出蹦的话语像极了牙牙学语的小孩,脑海中那个驰骋赛场无人能敌的数学天才和眼前这个人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人。
“是我。”
牧停试探性的离他近了一些,见他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便又靠近了些许。
银辉倾洒在这兄弟两人的身上,时空割裂,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一切都未发生的时候,犹记得那时他们也曾这样坐在秋千上。
“你没事吧?”牧离臣不知为何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他担忧道:“他有没有伤害你?”
牧停一愣。
这个“他”是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还是配合的说了句“我没事,没有伤害我”。
“这就好。”牧离臣勾唇,又重复了一遍,“这就好。”
“哥,我们都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你之后也会过得很好,没人能够再伤害到你。”牧停看着他柔声道,“我会替你站在那个比赛场上,帮你守住那个位置,直到你回来。”
“放心,一切都是你的,你的东西都在,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他们都在想念你。”牧停越说嗓子越干涩,心里越发难过,“哥,既然你回来了,那能不能让我过一过自己的生活?”
“我会替你守住第一,但是与此同时,能不能让我……有个以自己身份回应喜欢我的人的机会?”
牧离臣突然伸出手,手指轻触他的眼尾。
“我在。”
牧停不知道牧离臣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但是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曾经他哭的时候牧离臣都会像这样温柔的按揉他的眼尾,再轻声说一句“我在”。
每次这样,都好像在告诉他,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出什么事有他扛着。
可是现在,这个人成了需要被他保护的人,自己意识都不太清楚了,却还记着要护着他。
牧停眼泪一瞬间就控制不住了,“我在说什么啊,又和你没关系,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明知道你肯定会顺着我。”
牧离臣肉眼可见的着急了起来,他四处翻找着自己身上的兜,没找到纸巾,便干脆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拭着眼泪。
这一刻,牧停似乎想通了。
眼前的是他哥,如果他哥还清醒着,一定会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定会让他自由的去追自己想追的人。
小时候牧离臣是他的避风港,如今牧离臣的避风港是这个家,此时的他必须得作为“牧停”站起来。
所以,现在的他所做的不再是以牧离臣的替身而被迫做着那些事,是以牧停的身份,以牧离臣弟弟的身份,自愿去做的。
他自愿放弃文学,彻底迈入数学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