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都拣软的捏,秦修文作为官场新人,官位尚低又没靠山,就算在场的人精都看出来了李明义的为难之意,也没人站出来帮秦修文说话。
不过是三杯酒而已,无伤大雅的玩闹罢了。
有那爱看热闹者,还起哄起来,催着秦修文快点喝。
秦修文面上并不动怒,只是抿了抿唇,正想去倒桌上的酒,却又被李明义给拦了下来:“诶!小秦大人年富力强,小杯怎么体现的出诚意,来人,给小秦大人换大杯!”
秦修文手中的小酒杯,一杯差不多就是一两,三杯就是三两。
而换成了大杯,那一大杯就是三两,三杯就是九两,再加上自己刚刚喝的四五杯酒,一顿宴席下去,至少要饮下一斤半以上的白酒,就算度数不算特别高,这样的饮酒量,也足以让一般人在宴席上失去风度了。
秦修文拿着小酒杯的手一顿,眼睛忍不住眯了眯,看来这位李知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李大人,你的提议很是不错,只不过单单我一人牛饮有什么意思?况且,只我一人,也代替不了整个卫辉府上下啊!正好,您年纪比我大两轮,咱们两个一个是卫辉府下年纪最长的县官,一个是最年轻的县官,这才能代表我们卫辉府的一干上下!咱们一起来给葛钦差敬酒,您是前辈我是后辈,您敬几杯,我就敬几杯,向前辈看齐!大家说如何?”
同样一句“大家说如何”,这现世报还真是来的又快又急。
顿时,大家都没了声音,有些人暗地里和相熟的人使了使眼色:这秦知县,原以为是个软和人,没想到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葛郎中白胖的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明显就是在看好戏。
周邦彦面色微不可见的沉了一下,对着李明义道:“李知县,秦知县说的也有几番道理,何不你也换了大杯,来敬一敬葛钦差?”
李明义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推拒的话都到了嘴边了,此刻却是不得不咽了下去。
苦大仇深地看了秦修文一眼,既然上官都发话了,还有葛钦差一脸兴味地看着,这酒,现在是不喝也得喝了!
李明义本就是五十开外的人了,酒量也是一般,三大杯酒下肚人都站不稳了,就是想要为难秦修文再去喝,也得有这个资本。而反观秦修文那边,跟着一杯又一杯的喝,喝完后又仪态翩翩地放下酒杯,脸色都未曾红一下。
李明义最后是被人扶着下去的,一路走一路说着胡话,可是闹了不少笑话。
等到秦修文坐回自己这一桌后,很多人都不敢再往前凑了,毕竟刚刚秦修文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大家也都看到了,众人也看不出秦修文有何前景靠山,能这么寸步不让,这在官场上,可是大忌啊!
秦修文倒也无所谓,继续慢悠悠地吃菜喝酒,好好饱餐了一顿。
有些人蠢而不自知,就别怪别人出手教训了。
放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去抱大腿,却要对着外来的五品京官谄媚,实在是不想混了!
秦修文眼明心亮,将这几张桌子上的动态都纳入眼中,了然于心。
这场宴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宾主尽兴,俱都醉醺醺地散去。
秦修文虽然还没醉意,但还是装作一副已经微醺的状态,出了“凌云阁”,就坐上了来接他的马车。
等到秦修文被搀扶着上了马车之后,瞬间就坐直了身体,哪里还看的出一丝醉意?用手指在小几上点了点,对着已经坐在马车内的季方和道:“今晚,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到获嘉县县衙附近守着,一有动向就向我汇报。”
季方和刚刚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就看到了获嘉县的李知县被“凌云阁”的小厮搀扶着走了出来。等到那李知县走远,季方和使了银子问出了事情的原委,自然也知道了李明义和自家大人之间的龃龉,忍不住恨声道:“这人就为了修葺县衙的事情,一直难为您至今!第二年,府衙不也拨了银子给他了么,就差那一年的时间,至于这么小心眼么!”
秦修文摇头叹息,有些人就是这么小心眼,一样米养百样人,有时候在你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是理所应当。
“正是因为此人心眼小,所以我们才要防着点。”秦修文嘱咐道。
季方和也知道轻重,让车夫加快速度,回到新乡县后就忙开了。
等到卫辉府的官员都散了干净,一名锦衣卫的探子几个鹞子翻身也离开了“凌云阁”,翻进了一户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