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花子通常是团伙犯罪,多由中年女子诱骗妇女儿童,随后施以迷药或欺诈手段将其拐走,继而由同伙接手,将受害者转移到偏远山区、贩卖至某些组织,甚至更残忍地实施采生割耳。
杜卫国判断二妮很可能遭遇了拍花子,二妮作为黄桂兰四个女儿中最漂亮的一个,尽管年仅七岁,却已初显美人坯子的模样,若精心调教培养,将来或许能卖出高价。
殷老六了解杜卫国此行目的后,迅速穿戴整齐并骑车带杜卫国来到甜水巷一处独立的小院落,格局与于师傅的宅邸颇为相似。
叩门许久,才有人应答。
“谁呀?”
“小马哥,是我,殷老六,有点急事求见五爷。”
“哎哟喂,殷老六,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门内传来慵懒的声音,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相貌尚可,口气却颇为不悦。
“真有急事,想找五爷帮个忙。”
“你是公门中人?”
年轻人瞥了杜卫国一眼,皱眉问道。
“可以说是,我是轧钢厂保卫科的杜干事,有个朋友家的孩子失踪了,特来向五爷请教。”
“你们等等,我得问一下。”
“好的。”
杜卫国虽有心一脚将其踢开直接闯入,对这装模作样的五爷、小马哥嗤之以鼻,但考虑到毕竟关乎殷老六的面子,且此举恐怕更加拖延时间,因此按捺住了冲动。
不过,倘若这位五爷不知好歹,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约莫两分钟后,门再次开启。
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走出,看起来五十多岁,满脸堆笑,态度亲切。
“杜干事,鄙人便是马五,刚才失礼了,快快请进!”
“五爷客气了。”
“哪里哪里,喊我马五就好,别什么爷不爷的,受不起。”
“哈哈。”
杜卫国暗自惊讶,对方竟能知晓他的姓氏。
踏入北屋,热炕暖墙,如沐春风,只见八仙桌、官帽椅以及一幅花开富贵图,尽显古朴之风。
杜卫国不加寒暄,直入主题,详述了二妮的特征、失踪时间和地点。
“五爷,您可曾听说近日有哪路神仙在苦水巷活动?”
杜卫国眼神专注,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紧紧锁定马五。
马五面对杜卫国的审视,并未表现出慌乱,略加思索后反问:
“杜干事,丢失的孩子,与您……?”
“并无血缘关系,只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
“那您为何……?”
“职责所在,五爷,世道不同了,黑白无法并存,您处在灰色地带,还能说得过去,但若是黑色势力,一旦被我发现,定当连根铲除!”
杜卫国言辞坚定,不留丝毫余地。
“杜干事真是豪气冲天!”
“不必多言,五爷,若您知情,请尽快告知,我无暇绕弯子,否则明日我请陈光亮陪您好好聊聊。”
提及陈光亮之名,马五一愣,瞬间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早年涉足走私行业,无论人货都经手,水陆两路皆有门路,随着年岁渐长,子女长大成人,积蓄充足,加之世道变迁,遂决定退出江湖,也算急流勇退。
然而其子年轻气盛,不愿进厂班,向往江湖的风光,终日无所事事,惹是生非。
陈光亮乃是当地分局侦查科科长,人称陈阎罗,令所有黑白两道之人闻风丧胆。
其子曾因斗殴伤人之事栽在他手,虽仅是从犯,但在领人之时,陈光亮特意对他一番教训,吓得他连续几晚都无法安然入睡。
马五本人所做过的勾当,陈光亮几乎了如指掌,且曾警告他不得擅自离开四九城,否则将以涉枪之罪严惩。
陈光亮已成为马五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提及此人,马五无不惶恐。
因此,听闻杜卫国直言陈光亮之名,他立即感到了恐慌。
他深知杜卫国有强硬的背景,在这片主要为轧钢厂家属区的地方,保卫科的科长、干事乃至普通科员,他都略知一二。
尽管不清楚杜卫国的具体来历,但他明白杜卫国绝非等闲之辈,惹不起,故亲自出门迎接,以示敬意。
关于二妮失踪一事,马五的确不知何人所为,但他明白,只要有孩子离城,必然要经过他当年的一些渠道,即便他久已脱离江湖,但想要探听消息,仍有几分把握。
马五内心并不愿插手此事,以免触犯江湖规矩、助纣为虐,但杜卫国点破陈光亮之名后,立场已然分明,他必须作出抉择——要么彻底与所谓的江湖决裂,要么明日便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杜卫国并未催促马五,而是悠然地点燃一支烟,心中已有定计,若马五在烟抽完之前仍不吐露实情,那么无需等到明日陈光亮亲自审讯,他必将亲自出手,逼他就范。
杜卫国的烟抽到一半时,马五终于开口了。
“杜干事,此事的确非我所知,多年未涉足街头生涯,但我能查明,拂晓前,定会给您确切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