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歪的脾气不好,平时指颐使气惯了,一看寨子里的人不肯留他们过夜,还没见过敢如此不给他罗大帅面子的刁民,骂了句操你奶奶,就想拔出枪来崩掉几个。
陈玉楼早知罗老歪沉不住气,怕他泄露行藏坏了大计,急忙按住他的手,又仔细向土人问了问周围的几处道路,就匆匆带众人离了寨子。
“白痴,不管在哪里都要向钱看知道不,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带着御岭一脉的。”岳绮罗听着杨翼在哪里絮絮叨叨的没完,一个枕头就扔了过来。
杨翼赔笑的走了过去,床,睡觉,这个年代不睡觉能干啥啊?不对,可以干....。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来岳绮罗的喘息声。
反正陈玉楼他们今天晚只能住攒棺,他才不要媳妇跟着受苦呢。
攒棺是义庄的别名。
简单点解释就是“死人的旅馆”。
这附近的数个寨子中有许多汉人,他们不是躲兵役,就是逃租欠税跑过来的,也有少部分是往返于各寨之间做生意的人。
由于夷汉葬俗不同,这些人一旦死在山区,等于是客死异乡。
这种遭遇在旧观念中是很忌讳的,都希望能把尸骨埋回到故乡。
但山路崎岖遥远,想把尸体运出山去是异常困难。
不管是背尸的还是赶尸的,都是半年才又一次。
在此之前,还没有运出山去的死尸都集中存放在“义庄”里,谓之“攒基”,由各个寨子凑钱雇人专职看守,类似的地方在湘西山区十分多见。
陈玉楼这伙人都是惯盗古墓的,个个胆大包天,对在义庄攒馆里过夜毫不在乎。
打定主意,就了“云雾缭绕、山路如丝”的老熊岭。
那义庄远离人烟,走到了掌灯时分才找到,只见义庄似乎是座荒废的山神庙改建而成。
但破庙规模也自不小,前后分为三进,正殿的歇山顶子塌了半边,屋瓦全是荒草,冷月寒星之下,有一群群蝙蝠绕着半空飞舞,掉了漆的破木头山门半遮半闭,被山风一吹,嘎吱吱地作响。
众人虽是胆大,见了这等景象也不免在心中打鼓,硬着头皮推门进来。
陈玉楼早已事先探知,这攒馆里原本有个守尸的,是个中年妇人,因为相貌丑陋,独居深山,不和别人往来,才做了这份营生,不过她在前两天也染病而亡,如今尸体停在后屋,这座荒山义庄里暂时没人照料。
天色已黑,却并不能急于歇息,陈瞎子要先看看进退的门户,以免晚遇到什么意外,能够得以脱身。
当下率了众人,点起一只皮灯盏,迈步进了正屋,见里面停了七八口破旧的黑漆棺材。
都是死人旅馆中的“床铺”,这些年中,里面也不知装过多少尸体了。
棺前是木头牌位,各写着灵主的名字,屋中异味扑鼻,阴郁沉积,尸体都用砒霜拿成僵尸保持不腐。
老熊岭十分偏僻,赶尸匠大约每半年来一次,到时会将棺中尸体起出带走,义庄里的守尸人,是专职负责看守尸体,防止不会出现尸变异状,或是被野兽啃了。
花玛拐是杵作出身,在群盗中算是比较迷信的人。
出门做事,逢山拜山,过水拜水,一进门就在供桌找出香炉,给棺材里的死人烧了几炷香,口中念念有词:“我等途经荒山,错过了宿头,在此借宿一晚,无心惊扰,还望列位老爷海涵……”话未说完,就听棺中发出一阵响动,蓦地里冷风袭人,灯烛皆暗。
义庄里一阵阴风刮过,群盗手中的灯盏和香烛,都随即飘忽欲灭,就听摆在屋内的陈旧棺板嘎吱吱作响,像是有极长的指甲在用手抓挠棺盖,那声音使人肌肤都起了层毛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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