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里,赵母坐在床边,手中的针线在微弱的油灯下,笨拙地穿动着。
夜色已深,屋内的空气弥漫着一种沉闷和压抑。
“老头子,”赵母轻声唤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有些无力,“老二媳妇那边,她似乎不太愿意过继青云。”
她咬了咬下唇,然后继续说道:“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毕竟,强迫也不是个办法。”
赵母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妥协,她知道,这个家里,自己并不能做主。
油灯的火光摇曳,将赵母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破旧的墙壁上,显得那么孤独和脆弱。
赵大庆深吸了烟杆里最后一缕烟雾,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喉咙却突然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浓痰随之“啪”地落在地上。
“老二媳妇这个脑筋,到现在还没转过弯来。”赵大庆摇头叹息,事情已经说出口,只能坚定地站在老大这边了。
“她也不想想,老二一走,她一个没甚么本事的婆娘,能把孩子拉扯大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去供养青云读书?”
“哎……本来嘛,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扶。老大愿意过继青云,继续供他读书,这份情义,换了别人,谁愿意接这么大一个包袱?”
赵母在心头琢磨着,若换作是她,恐怕也不愿将亲生的孩子拱手让给他人。
赵大庆坐在那儿,右手夹着烟杆,无意识地轻敲桌面,眉头紧锁,苦思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难题。
“倘若老二媳妇真个不愿意将青云过继给老大,那咱们就分家,让他们二房另起炉灶。”
经过半晌的深思,赵大庆终于挤出了这句话,他笃信,钱春华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而选择分家。
“可她若真那么固执呢?”赵母有些不安。
赵大庆瞪了老伴一眼,“这可由不得她了。
老二已去,老三又在岳家,日后咱们俩老的养老,只能指望老大了,此时我们不帮着老大,老大能甘心给我们养老?”
他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背脊佝偻,步履蹒跚地走向床铺,准备歇息。
赵母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语,此刻却如同被堵住了喉咙,无声地咽了回去。
确实,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愿走到分家的地步。
二儿子的离世,让两位老人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沧桑,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们不仅要为活着的人着想,更要为自己的晚年打算。
在东厢房的温暖光影中,赵永强老大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哼着轻快的小曲,满脸都是满足。
他的妻子李翠红,正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箱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布包。
李翠红满心欢喜地走到床边,将布包轻轻地放在枕边。
随着布包的打开,一股银光闪过,白花花的银子显露出来,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赵永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银子,全都是我们的。”李翠红一边仔细地数着银子,一边充满敬仰地看着赵永强,她的眼中充满了崇拜。
赵永强脸上洋溢着得意和自豪,“还好我聪明过人,前几日镖局的人送老二尸身回来时,我主动上前热情招待。
他们误以为我是赵家的当家人,就把老二的抚恤金交给了我,整整两百两银子呢。”
“嗯,有了这么大一笔钱,再加上我们以前存下的三十多两,现在我们家有整整两百三十多两银子了。”
李翠红数完银子,满意地将小布包重新包好,打算今晚就抱着这包银子入睡。
自从得到这些银子,李翠红每晚都要反复清点。
赵永强瞥见李翠红眼中闪烁的贪婪之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这袋沉甸甸的银子,都是他这个小家庭的战利品,是他用汗水与智慧赢来的。
“有这些银子在手,青云回归后,他的学业便能无忧了。”李翠红想到自己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未来的童生、秀才,乃至举人身份仿佛都触手可及,心中不禁泛起一片美好。
然而,赵永强却一盆冷水浇下,坚决否定了她的想法。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希望青云继续求学吗?”李翠红急切地直起身来,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满。
赵永强白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谁说我不支持青云读书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动用这袋银子,而是让爹娘用他们的积蓄来供养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