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昭心里泛起惊天骇浪,却只能点了点头,同贵嫔告别而去。
为了避开宫中诸多视线,柳昭昭特意换了条远些的路回宫去。
听郭贵嫔话里话外的意思,肃帝和端敬皇后之间竟不像传闻中那样亲密无间。
不过很快柳昭昭便释然了,她在替人家古人操什么心呢?
端敬皇后既然选择了那条路,就自然有她的原因,也就要她自己去承受相应的结果。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柳昭昭蓦然想起,如今李妙云就住在离这不远的汀兰小筑里,既然来了,那便去探望探望老朋友。
“青柠,咱们去汀兰小筑。”
青柠疑道,“这个名字听着耳熟,最近在哪听过来着?”
柳昭昭忍俊不禁,笑了出声,“李美人如今就住在这儿呐!”
“那娘娘您还去,您这脸...”
青柠轻声嘟囔着柳昭昭,要是李妙云再发疯可怎么办呐?!
“没事儿的,当初她敢行凶,一则是在气头上,另一则是仗着身份行事,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就不怕陛下要了她的命么?”
“你们!你们竟敢违抗小主的命令!”
“萧姑姑,您也别生气,咱们也是听上面人的吩咐办事,有这功夫,您不如去劝劝小主,别再为难咱们内务府了。”
“你们!”
柳昭昭还没踏进院门,就听到李妙云身边的掌事女官在同人争吵。
转眼,院里就走出来几个十分眼熟的小太监来。
那几人见是柳昭昭在门外,连忙换了笑容请安道,“奴才请昭贵人的安。”
“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宁仍仍叉着腰在院中生气,为首那个太监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回话,“是这样,是美人小主迁宫,咱们内务府来送本月份例便晚了些,这就惹了小主不快了。”
“你!你胡说!”
萧宁气的冲了出来,“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克扣小主的份例,我这才同你们争辩了几句!”
那太监撇了撇嘴,“小主如今是美人,还想按着从前贵人的份例来,这怕是不能够吧?”
萧宁气的浑身发起抖来,“可就算是美人,送来的锦缎也该是新的吧?你看看你们送来的东西,都是已经发了霉的!”
那太监更是无谓,“姑姑此话差矣,那些都是上月外头进贡来的,不过是本月下了几场雨,受潮罢了。”
“你们找个天晴的日子晒晒不就得了。”
柳昭昭见多了拜高踩低,心下有了计较,吩咐青柠掏了张银票来,“公公办差辛苦,只是这些锦缎不如让本宫拿去,你再换批新的来?”
那公公十分有眼色,知道柳昭昭此意何为,收了银票笑着道,“娘娘实在好心肠,奴才们多跑一趟不妨事的!”
“萧宁,你将银子还给她。”
冷硬的声线从萧宁身后响起,“柳昭昭,要你在这装什么好人。”
那几人见状不对,连忙跪安拔腿就跑。
柳昭昭摘下幂笠来,“本宫怎么就装好人了?”
没看到柳昭昭的脸还好,一看到柳昭昭斑驳的脸,李妙云又是一阵气急,“你!你还敢来?!”
“我那日哪打的这么重?!”
“哦?”,柳昭昭笑了笑,“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打了本宫了?”
“你!”
“只要是你打的,重或者不重有什么区别呢?”
就像当初那串佛珠,只要是她送的,有没有供奉过有什么区别呢?
还不是会被诬陷?
“怎么,李美人这是不欢迎本宫?本宫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你都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柳昭昭恶趣味的加重了李美人三个字,果然看见李妙云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几日不见,她们两人的位置就颠倒过来,李妙云应该忍了很久才没挥起拳头吧。
“你说呢,云妹妹?”
想起那日李妙云在自己眼前耀武扬威,那场景就恍如昨日一般真切。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李妙云一口气哽在喉间,过了许久才泄了气咬着牙道,“臣妾这庙小,只怕容不下娘娘这尊大佛。”
“诶”,柳昭昭摆了摆手,“此话差矣。”
“能不能容得下,本宫说了算。”
李妙云握紧拳头,“那娘娘里面请。”
“萧宁,去泡茶。”
柳昭昭瞧着李妙云如今十分能忍的模样倒是有些吃惊,果然只有事能教人。
从前那样骄傲一个人,如今也被磋磨的乖顺了。
可想起小杨子说过红玉死时的惨状,柳昭昭还是一阵心悸。
就算李妙云再如何失意,那都是主子。
不像红玉,被人利用完还要一脚踹开。
然后说,那就是她的命。
“娘娘请。”
李妙云将柳昭昭请了进去,“娘娘若是想看臣妾的笑话,那就看吧,若是想笑也可以笑得大声些。”
柳昭昭环顾室内,长久没住人又靠近湖边的房子,散发着阵阵潮湿的霉腥味。
这地方,连她刚入宫时住的碧桐书院都不如。
柳昭昭狠声道,“那又如何?”
“你起码还有一间屋子遮风挡雨,起码还有仆从侍候,还可以衣食无忧!”
若是她不管,红玉的尸体就会在乱葬岗被风吹日晒,被野狗分食!
李妙云被突然发狠的柳昭昭吓到,“你...你发什么疯?!”
“红玉,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柳昭昭不愿与她多言,径直开口问道。
小杨子多番打探,才从一个狱卒口中问到那日自太医去后,还有谁见了红玉。
“那人穿着斗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又一路打赏,我们....我们就没管。”
“不过那人斗篷上好像是李家的徽记。”
內狱每日死人无数,自尽的,被灭口的数不胜数,他们见惯了,也就不甚在意。
若是有人问起,只说那人不堪刑罚,自尽了。
罪人而已,不会有人放在心上的。
柳昭昭此生最恨阴私手段,有什么冲着她来啊,迁怒旁人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