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不觉得这位东亚面孔的美女能够听懂老西蒙口齿不清的意大利南部口音,尤其还是一个发病的状态。
想到这里,他收敛起唇角的笑意,身体站直,很是随意地说,“我说你被大火烧死了,还给对方送了骨灰。”
归歆在疗养院吃过一年多的精神类药物,大脑反应迟钝。这句话入到耳朵,再进入大脑,缓缓地转了一个来回。
等她悟出意思,再抬起眼时,安德鲁已经迎着健步前来的镇长张开双臂,热情拥抱,之后二人愉快地攀谈起来。
安德鲁是此地的法律顾问,隔一两周就会过来一趟。大庭广众之下,他热情友善、优雅沉稳,像个正人君子。但是归歆知道,他是黑手党西蒙家族的军师,冷酷无情、视人命为草芥。
这个小镇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去年冬季,海边修道院改建的精神疗养院发生大火,老西蒙葬身火海,她被随后赶来的安德鲁救出火场,之后便隐居于此。
距今已经十个月了。
过来之初,安德鲁给过她一个皮箱,里面有十几万欧元,据他说是老西蒙的遗产。
另外她住的那幢房子也是老西蒙的。
“在疗养院的最后时光,只有你在他身边,这是你应得的。”安德鲁是理所当然的口气。
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有房有钱有闲,吃用随意,没有念想的话,倒是可以悠哉过完一生。
归歆的精神气还在缓缓恢复,思维又浅又慢,安德鲁的关于她已“逝去”的说法,没能在她心湖激起什么涟漪。
漫不经心地看一会儿,她意兴懒懒地站起身。
小镇有狭窄的小巷,蜿蜒的街道和陡峭的楼梯,她双手插着口袋,游魂一般地四处游荡。
安德鲁与镇长谈得热络,视线的余光一直跟着归歆,直到她步下台阶,消失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