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齐杏起了个大早,伸手推开了房间那扇陈旧的木门。
吱呀一声,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雨后天晴的农家风景。
“呀,今天天气可真好。”
她慵懒地伸了一下懒腰,一下拉扯,顿觉得后背的淤肿还在隐隐作痛。
“唉呀,下手可真狠。”
她皱着小脸,用手摩挲了下后背,正想往回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齐杏,还杵在这干嘛,不赶快去做饭?”
?难道苦逼日子就要来了吗?
她皱着眉头,转身过去,却看到身后站着的是个红绳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童,是她的弟弟齐卵。
那家伙学着大人的模样,伸出手指,对她颐指气使着。
“岂有此理,敢使唤你姑奶奶?”
齐杏火冒三丈,插着腰立马走上前去,伸手拎起了他的耳朵,重重拧了起来。
“啊疼疼疼,娘!姐姐打我!”那小童的耳朵被拧得通红,哭着喊着求帮手。
齐杏听见,心头霎时涌出一股子冷颤,不好,他在叫娘。
通常这种人家,重男轻女的很,往往把男孩看成金疙瘩,把女孩看成赔钱货,这下得罪了她的弟弟,万一被她那才认识一天的娘亲发现,还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齐杏想到这一层,立马觉得自己闯祸了。
她脑门的印堂跳了那么一下,宽起笑容,正想找补去安抚下她那弟弟,却听到她娘亲的声音从鸡圈那边传来。
“齐杏,齐卵,你们在干嘛!”
那喊声三分惊讶,七分恼怒,在齐杏看来,如大祸临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提着个大勺子,气冲冲地往这边奔来。
她颤抖着嘴唇,慌忙开口辩解,“不,是他先对我无礼的!”
可是她的说辞仿佛没什么功效,他们母亲眨眼已经来到跟前,左看了一眼她,右看了一眼她那装哭打滚的弟弟,接着伸出那粗糙肥大的五指,一巴掌打了下来!
“不要!……”
她闭眼,捂脸,立马尖叫了起来。
“啪!”
清脆的一声从耳边传来,她却察觉不到丝毫的痛。
咦,打了么?
她稍稍睁开眼,却发现,母亲的那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齐卵的屁股上。
“你姐说得对,让你不好好读书上学堂,尊重长辈的礼数都不会了。”
“啊?”
齐杏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半天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她母亲生活在荒野山村的人家里,竟如此是非分明,没有那些粗鲁愚昧的封建落后思想。
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全家只有她娘亲才是最明智的?
齐杏心里,不由得更同她娘亲近些。
“行了,都别闹了,待会还得跟你们爹上山挖雷击木去,我们全靠它赚钱呢。”
齐娘子一手搭着她弟弟的肩膀,一手拉着她的手臂,把他们往正中间的屋子里推去。
齐杏踏过了木门槛,进了堂屋,只见那屋里十分低矮,最里面的墙上贴着的一幅祖先的神像,下面便是供桌了,供桌上摆着个香炉,那炉上插着的香烛还燃着飘过几缕青烟。
而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陈年老旧的木头四方桌,还有几张同样陈旧的木椅子。
齐杏她帮着娘亲把饭菜端了上来,桌子很小,没摆多少餐具,仅几个碟子就快把整张桌子占满了。
她从昨夜开始,粒米未进,早就饿到一头牛都可以吞下了,但她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明明肚子很饿,却一点也下不去嘴。
桌上只有一碟腌咸菜,一碟酸得呛鼻子的酸菜,一小碟豇豆子。
就没了。
那咸菜看起来黑黢黢的,那黄褐黄褐的豆子,似乎是被翻炒好多次,隔夜了好天,才出得了的颜色。
齐杏看着,直愣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