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本是李家五郎,三月前阖府因贪污案被查处,他声称陛下听信奸佞,妄杀忠臣,他李家是被人陷害当了替罪羊,要陛下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贼人已经穷途末路,陛下怕他真惹出祸事,便暂且答应了。”
裴郁问:“皇后娘娘可回来了?”
金吾卫有些吞吐:“这贼人狡诈的很,同意先放回一个娘娘,另一个要等他出关后再放回。”
“他要陛下选……”
果然,前头乌泱泱的御前侍卫将那贼人包裹的水泄不通,少帝裴闻就坐在龙辇上。
裴郁刚到,打巧就听到贼人正扬声问少帝:“不知陛下要哪个?”
李五郎一身侍卫打扮,浑身是血,一只手紧紧遏住皇后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持长剑抵在赵贵妃脖颈。
“我的耐心有限,烦请陛下选快些。”催促间,他双手再次用力。
少帝面色阴沉,缓缓开口:“先放赵贵妃回来。”
李五郎收回利剑,以剑柄用力一推,赵贵妃便踉跄着挣脱束缚,飞扑向少帝怀中。
“首辅大人到!”
与此同时,通禀声传来,众人忙看去。
内阁首辅大步而来,器宇轩昂,周身皆是生人勿近的凛冽,两队金吾卫开路,裹挟强大气势。
他一来,裴闻倒是意外。
毕竟,若自己今日遇刺死于非命,皇位空悬,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他这位好弟弟,他以为这是裴郁的手笔。
少帝轻拢住怀中哭泣的美人,眸光深不见底,他现下也有些拿捏不准,首辅有没有从中作梗。
毕竟,就算真如他所言对皇后没有半分旧情,可也不至于用皇后性命来冒险。
赵贵妃埋在少帝身前,娇滴滴的哭泣,美人肩膀一颤又一颤,少帝似乎有些心疼,立刻温声安慰。
接着,又对着裴郁无奈叹息:“首辅,皇后还被那贼人挟持着。”
“首辅大人。”李五郎高呼了声。
众人再次朝那头看去。
只见贼人紧紧束缚着皇后,那柄冒着寒光的利剑就架在女郎纤细又脆弱的脖颈之上。
倪酥面色惨白赛冬雪,耳边红润的珰珠摇摇欲坠得颤着。
那雪白的脖颈,湛青的血管清晰可见,皮肤和玉似的透亮,又不堪一击,锋利的剑身倒映出明眸秋水,沾了泪珠子的眼睫无措的轻颤,在场众人不禁替她揪住了心。
李五郎是武将出身,坚实的臂膀犹钢似铁,倪酥浑身瘫软,牙齿都打着颤。
贼人却开了口:“娘娘,臣也未想到,陛下竟然选了赵贵妃,这恐怕令您伤心了吧。”
倪酥闭了下眼,滚烫的热泪落下。
当身后人让少帝选择时,她就猜到了。
可却没料到,少帝放弃自己,竟没有一丝犹豫。
贼人只当她是伤心过度,又在她耳边道:“娘娘,少帝不愿保您,但您还有首辅大人呢。”
倪酥下意识抬头,泪眼模糊的视线下,对上了裴郁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忽的,她脑海中浮现那日他所说之话。
他与她再无半点干系。既是这样,他又怎会出面救自己。
裴郁立在一众金吾卫之首,整个人沉稳平静中又透着上位者的疏离,凤眸沉沉是冰凉的审视。
霎时。
贼人虏着女郎,翻身上了少帝为他备好的马匹,驾马冲出人群,临走前留下句:“首辅大人若想救人,就随我来!”
少帝起身,在裴郁身侧:“六弟,你去替朕将你皇嫂救出来。”
裴郁面色淡漠,未回应。
这叫裴闻心吊起,狐疑他到底会不会去救人。
在场众人的目光,也皆定格在首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