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印梅听了心慌,结结巴巴道:“不会吧,我看二爷不是那种人。在仕途上很用心,对女人,也就新鲜时上心,过了也就罢了。”
“哼!”周夫人冷哼一声,颇不赞同。
“这位柳姨娘专宠有四个月了吧?从前有过吗?”
王印梅低下头,似乎还真没有。
“总之你回去,一是要看住柳姨娘,别让她作妖,二是追着陈朝安,把文书拿到自己手里,三是让其他几个姨娘去分分宠,那赖姨娘不是秦淮河出身,怎么一点手段也没有!”
王印梅靠着周夫人的胳膊,安心很多,喃喃道:“娘,我知道怎么做了。”又想到刚才周夫人的话,好奇问道:“娘,二爷的二叔祖怎么个宠妾灭妻法啊?”
周夫人小声问道:“你见过陈家老宅家庵里那位璇玑师姑吗?满头白发,气质高华的那个。”
王印梅点点头,“有一回祭祖的时候瞄到过一眼,当初把我镇住了,简直不像凡人。”
周夫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她原是官家嫡女,名叫钟璇玑。可惜家里犯了事,进了教司坊。陈朝安的二叔祖当时刚中了举,跟着一班同窗去玩乐,一眼看中了她,费了一番功夫给她赎身,带回了老家。那时候二叔祖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对于丈夫不告纳妾虽有些怨言,倒也接受了。”
周夫人说着顿了顿,王印梅眼睛不眨的盯着周夫人,催促道:“后来呢?”
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咱们这样的人家,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妾只是个玩意,是个工具,自然不会当回事。可是那二叔祖却上了心,几乎一整年没进过正房的门,妻子生下的嫡子也视若无物,一心要钟璇玑给他生个孩儿。他妻子生产时伤了身子,丈夫对自己不闻不问,对孩子也不上心,心里难受,精神就恍惚起来。钟璇玑有孕后,二叔祖欣喜若狂,对那钟璇玑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两极反差的对待,他妻子彻底疯了,给钟璇玑下了毒,谁知阴差阳错被二叔祖喝了,当晚吐血而亡。”
王印梅捂住了嘴,怪不得祠堂里看过家谱,有位三十岁就英年早逝的叔祖,原来是被毒杀的。
周夫人唏嘘了一会,继续说道:“钟璇玑一夜愁白了头,腹中的胎儿也因为心痛掉了。二叔祖临死前求陈老太爷一定要给钟璇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后来陈家就封了二叔祖的院子,做了家庵,钟璇玑带发修行,一直养在陈家后院里。”
王印梅听了心里沉甸甸的,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二叔祖的妻子呢?”
“她发现丈夫误服了毒药后,吊死在自己房里了。”
王印梅心里难受,拿着帕子拭了眼角泪珠,怔忡着不说话。
周夫人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娘告诉你这些,是让你防微杜渐。也是告诉你,倘若真有那一日,也不要为了男人伤了自己。你是陈朝安的正房奶奶,又生了嫡长子,将来便是他再宠爱妾室,只要你带好儿子,有王家给你撑腰,你就有不败之地。”
周夫人目光沉沉看着王印梅,王印梅轻轻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周夫人吁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从小要强,只是身为女子,有时候不得不委屈自己。”
王印梅怔怔道:“身为女子,就是原罪吗?”
“娘也不知道,反正女人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离经叛道的也有,可有几个有好下场?”周夫人说着,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