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这么久,陈扬喘了口气,从容地闭上眼,再睁眼时,他的眼中再不是单调的颜色,而是风景秀美的秀水镇。
他愣住了。
“陈扬!回来洗洗手吃饭!”
陈扬猛地扭过头,看见一张容颜姣好的面孔,那曾经熟悉到极致如今又陌生到极致的娘亲的面容。
“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快回家了。”
“娘!”陈扬紧紧地抱住娘亲,泪水濡湿了彼此的衣衫。
娘亲温柔地轻拍着儿子的背,温声软语地哄着,比记忆中的还要轻柔。她哼起江南小调,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整个人都是如此的鲜活温热。
“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做了你最爱吃的山水豆腐花。”
陈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着娘亲进了阔别已久的家。他打量着周遭已在记忆中淡去的陈设,吃了几口又甜又热的豆腐花,心中无限温柔。
“吃完了过来试试这些我给你新做的衣裳。”
“嗯嗯!”
陈扬幸福地吃着饭,两口扒完跑过去看衣裳。等等,这是……
“毛披风???”
“不对啊,娘这两天夜里赶出来的冬衣不带毛。”
“不,不对,不对,这是未尘给我买的,娘不会做这个。”
陈扬心里发紧,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夺门而出跑上了秀水山。山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未尘!未尘!师尊!你人呢?”
陈扬跑遍了整个山头都没见到秀水苑和未尘的影子。他沮丧地回了家,却看见娘亲坐在灯火下等他回来。他胸中的气闷顿时一扫而空,跑去洗碗了。
就如此开开心心地过了两三个月,陈扬想居然还没有遇见真正的考验,不如安心沉浸在娘亲没死的幻梦中。直到他有一次卖完布回家,看见四五个壮汉围在娘亲和舅舅身边,恶声恶气地骂道:“再不还钱,我就把你姐姐卖到青楼抵债!你当时可是按了手印的!”
“什么?!”
陈扬立刻跑过去护在娘亲面前:“舅舅!你又去赌?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我我,我想着赢一把,就赢一把!可,可是我,我……”
“别可是了你到底承诺了什么!”
“把襄河卖,卖到翠鸳楼……”
“你混账!”
陈扬怒喝道。
“陈襄海,我不管你欠了多少,你都不应该拿我娘抵债!”
壮汉见他们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威胁道:“再给你一周,不给我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你姐姐就等着去翠鸳楼接客吧!”
陈襄海跌坐在地,抓着姐姐陈襄河的衣服:“姐姐,怎么办?一百两白银……我们还不完的……”
陈襄河握紧了拳,面色有些青白,把衣角从弟弟手里抽走,眼眶似是有些泪意:“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赌了?”
“我也没有办法!陈扬马上就要上学了,我想着那天我手气好再赢一把我就可以给他买笔墨纸砚了,谁成想……如若我不签点什么,你弟弟我怕是当场就会被打断腿!”
“呜……”陈襄河蹲下抱住自己。
陈扬头疼无比,把娘扶起来好生安抚:“这个学我也可以不上,没有必要把一家子都搭进去。”
“你胡说什么!”
陈扬苦恼地替娘抹了抹眼泪,出门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赚点银子。
……他爹死的早,所以他一直就跟娘姓。三个陈家人生活了那么多年,那藕断丝连的血缘亲情如何断的了。
他正抓耳挠腮,腿边突然蹭了一只猫儿,乖乖地叫。低头一看,这不是!滚滚吗!
陈扬瞳孔震颤,滚滚却已经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走远了。他来不及思考更多跟着滚滚就走,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个算命的摊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