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飞抬手看了看手表,7点整。
白天折腾了一整天,结婚现场两边都热闹非凡,还请了八抬大轿。这个年月,结婚请轿子的日渐稀少,这是为了给大美撑场面,以表达对她的重视。
没想到,新娘子还是跑了,真真被抬了回来!
上午在谢家等待新娘出嫁时,久不见真真的爸爸妈妈出来招待迎亲队伍,王鹏飞就预感到了出了大事,只是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
后面真真出现了,王鹏飞从真真的眼睛里看出了心疼与焦急,不忍心去问个明白,配合着众人一起把戏演完,为了给真真面子!
看着试卷改完了大半,肚白天忙着招呼客人,没吃什么东西。
不开心的时候去真真家聊聊天,喝喝茶,吃点东西。这是这么多年来,王鹏飞已经习惯了的解压方式。
谢真真的家离学校不远,校门口就能看到她的村子。从学校到家,真真说她跑步十分钟准行,王老师大长腿步行十分钟也准行。
王鹏飞走在谢真真上学的路上。
从校门出来,一条大道分成很多小道,学生们都是周围村里的孩子,道路越分越细,每个孩子都有自己回家的路。
真真回家的路开始是与后面那个村同一条道的,下了坡后,回真真家的这条道上只有真真一个人,后面那个村的同学还有十几个人。
曾经听真真说过好多次,晚上与那些同学分道扬镳后,自己一个人就要使劲地跑,尽量赶在看不到后村那些同学前过完这条河。
回家要路过一条小河,河上铺有木板桥,岸上有口水井。每年春天小河都会发大水,每次发大水,小木桥都会被冲走。
真真说晚上过桥的时候,怕桥下水里有鬼,不远处还有几座对面村先人的坟头,夜黑风高的时候,怕有鬼钻出来……
王鹏飞觉得白天这段路风景优美呀,两边稻田春华秋实,井水甘甜,河水清澈,岸上柳枝婀娜,村里人都在这口井里挑水喝,在这条河里洗衣服,没有想过晚上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走在桥上,王鹏飞抬头仰望苍穹,感受黑的夜。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的闪炼照亮不了大地,四周静悄悄,风吹柳枝哗啦啦地响,桥下河水流淌时发出汨汨的声音,脚下草地上偶尔有青蛙或老舅窜出来,不远处的坟头上萤火虫一闪一闪的……
一个小姑娘黑夜里行走在这里,是怪瘆人的。
如果从稻田里或桥下忽然冒出个人来,而且是个男人……
王鹏飞心里一紧!是自己的疏忽,以后要送她回家!
真真妈妈早就做好了饭菜,摆上了桌。果然心有灵犀,在等着王鹏飞。
还特意蒸了王老师爱吃的酒娘蛋,双份的。
“姐,姐夫,我来了。”王鹏飞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
“弟弟,饿坏了吧?”真真妈热情地拉着王鹏飞上桌,真真爸忙着泡茶。
“大美可能去了广州,真真的大堂哥谢金平昨天回来了,今天却没见他露脸,他在广东打工,好多年了。”真真爸毫无隐瞒,满脸的自责:“出了这种事,对不起啊。”
“哦,是吗?只要她人安全就好。”王鹏飞显得很冷静。
“弟,先吃吧,吃饱肚子才能想事情,别饿坏了身子,本来胃就不好。”真真妈盛了饭,端上汤,帮他夹菜。
王鹏飞一点都不见外,低头喝汤。
“我有预感她会打退堂鼓,之前我多次给了她勇气与鼓励,但是她还是逃避了。”王老师回忆着。
“唉!我不该给你们牵线搭桥的,”真真妈像在回忆,“之前真真责怪我乱点鸳鸯,说你们不协调,我问她哪不协调了?她又说不清楚。”
“可能是我们兄嫂之间关系不好,互相拆台”,真真妈说道:“我是看到大美年纪大了,又没有父亲做主,她母亲年事已高又糊涂,就想给她介绍个信得过的人嫁了,刚好你又同意,哪知道出这种幺蛾子!”
王鹏飞明白的,真真家族人多。大美五个大哥,三个大姐,大美最小。在大美十岁的时候,父亲生病离世了。哥哥们成家后全出去单过了,大美与母亲两个人生活。
生长在农村,大美从小就沉默寡言,任劳任怨,低头干农活。
谢真真出生一岁时爷爷去世,大美辍学,从此,大美跟着哥嫂挣工分。
而且时常轮着替几个哥嫂家干活,成了铁姑娘,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在女大当嫁的年龄,大美也是很听话的,听哥哥嫂子的话,听老母亲的话,听三个大姐的话,听的话多了,就成了没有自己的主见。
更糟糕的是,兄嫂之间关系不好。二嫂厚道热心,大嫂、五嫂不管事,偶尔说句风凉话,三嫂四嫂一伙。
真真妈是二嫂,与其他人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