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她兄长回去了。”南宫玲佩回道,递了一杯茶水给她,“姐姐出事几日后杨大人就来了,隔日汐颜就跟着她兄长回去了。”
“杨大人?来述职?”梁幂云疑惑道。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回道:“也不算是述职,是之前兄长让他注意的事情有了眉目,而且草原的使者也是杨大人联络的,刚好就把凉州的情况一并带过来呈给了表姑夫。”
“那汐颜回去时怎么样?没被吓着吧?”
“人应该是没被吓到。”南宫玲佩叹了口气,道:“只是她将姐姐被抓的原因都归到自己身上了,连着三天哭着不曾进食,嚷嚷着是她害了你,清风这个没带脑子的还说什么姐姐不会怪她的,佩儿怎么劝都劝不好,回去那日整个人瘦的脱相,杨大人都吓了一跳。”
梁幂云想想暗悔,不该将她一个人放着,怎么着应该让阿寻陪着她也不至于如此错怪自己。
还是得修书一封,免得她又挂念。
“那,她与清风……”
说到这南宫玲佩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清风,哼,别说了,比兄长还愣木头,说多了也气。”索性也不说了。
“姐姐这段时间去哪了?自从听闻你被贵妃带走便不知了去向,兄长也不说,天天埋在军营里。”
南宫玲佩拉着梁幂云的手,手上还有一些浅浅的鞭痕,又气道:“都怪那个该死的王瑞昌,趁驸马不在都中居然敢私自对你用刑,若非兄长惩戒了他本郡主定要剥了他的皮。”
“将军惩戒他了?”梁幂云讶异道,不是说不能露马脚吗?
南宫玲佩点了点头,又笑道:“不过他比你伤得重,到现在还不能下床。那王研居然不要命地跑去表姑夫面前告状,说兄长私自用刑打了朝廷命官,被表姑夫一巴掌扇出宫外,勒令她以后非召不能进宫。”
南宫玲佩越笑越大声,想着王研那日被人人唾骂的情形实属心疼又好笑。
梁幂云拍了拍她,“那将军可有被他惩戒?”
“没有,就是被骂了几句。”南宫玲佩止笑道:“表姑父早就看不起王瑞昌一家的作风。身为一都监察自身德行便不怎么样。”
“兄长找了个由头打了他,他伤的太重撑不起一官之职,表姑夫趁机将他的官职也给收了,直接让他返乡养老去了。”
骂了几句,那便是没被牵扯到,还好。
“不过,”南宫玲佩看向她淡然的模样道:“这件事定是会被人拿着言语一通的,若非王研闹事无人会知晓姐姐是被贵妃带走的,兄长也就不会牵扯进去。现在宫里宫外的胡言乱语已是不少,表姑夫亦是多听了些。”
看着南宫玲佩欲言又止的模样,梁幂云蹙眉:“然后呢?”
“咳,表姑夫让人打听了姐姐,死活不让兄长娶你为正妻,将兄长叫过去骂了一个早上,要不是表姑母劝下,大抵得骂个一日,这件事连我跟他撒泼也无用。”
正……妻?梁幂云愕然,这……
“怎么会变成正不正妻之说?”梁幂云满脸疑问地看向她,不过就是为她打了回人罢了,怎么就变成……
“太后一案一落幕,表姑夫兴许是想找点好的事情做便将兄长的婚事又提了上来,各家权贵女子寻了个遍,兄长依旧是‘臣此一生只寻自己所爱之人。’”南宫玲佩学着南宫峰若的语气言道:“臣说过了,只想找一能细水长流之人。”
“表姑夫又被宫中传言传昏了头,派人查了查姐姐的身世。唉,大抵是老糊涂啊,认为姐姐是花魁配不上兄长。”南宫玲佩低头叹息道:“我跟他争论了老半天,他差点就急眼要打我了。”
梁幂云听得晕里糊涂的,不过也就听出了南宫政对她现下这等身份的不满。
“果然,尊位之人,眼光有多俗浅便是多俗浅。”梁幂云嗤笑道。
南宫玲佩也不敢再应,与梁幂云说了些有的没的。
直至夜幕,梁幂云才从南宫玲佩院子里出来。
她站在角门处望向南宫峰若的院子,想了想还是走向那边。
院子里只有几处灯笼的烛火光影笼罩院子,房间内皆是无一火光。
秉着之前的一贯作风,梁幂云径直入了南宫峰若的书房,点了一盏烛火,站在房中看了些古籍等着他。
府内的暗卫皆无一所动。
夜至亥时,南宫峰若依旧未出现,房中的烛火也快熄了。
梁幂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盯着烛火一点点小了,想着他应是在军营歇下了便起身走向门口,刚伸手要开门突然被一股力道往里冲了几步,门随之也开了。
两人相视片刻,南宫峰若身上的戾气逐渐消散。
看着月余未见过之人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悸动又是一番波折难耐。
南宫峰若呆呆地看着她,生来俊俏却令人生惧的面庞逐渐柔了下来。
他跨进房间,双手一顿关了房门,径直走向微弱烛火下微微一动的身影,伸手将她摁在了怀里。
梁幂云瞳孔一怔,身子已是紧紧与他依偎,毫无逃脱的可能,就这样被他掌控在手里,肢体相触之时相互间的温热传递,肩膀处还有微微一丝疼痛感。
南宫峰若下巴抵在她肩头,甚是贪婪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要将她融化在自己身上一般,久久不愿放手。
他很想她,也很害怕。
被贵妃带走之后他时刻派人盯着易府的动静却不敢过多越界,而易府的平静却是激起他内心波澜的最后一块小石。
他不知晓她与易府的关系,到底是好是坏。
他怕,但是他更恨。若不是阿日娜将她拉入这场明争的战斗中,她本可以平安无事,却要为了他付出伤痛。
所以他马不停蹄地查,日夜不停地找,终于扳倒了太后,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这种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感觉,太窒息了。
最近南宫政又想着给他谋婚事,他一遍遍地拒绝,心中更是担忧南宫政会一怒之下直接赐婚,索性也不去见他,整日泡在军营里,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回府。
再次见到她,心中终是平静不了。
梁幂云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拍了拍他,“将军。”
南宫峰若松了松力道,但没完全松。
这是不打算放开她了?
梁幂云挣扎着推了推他,片刻后南宫峰若放开了手,低头叹了一句:“抱歉,逾矩了。”
看着他那委屈的脸,梁幂云顿时觉得好像是自己有错一般,将他弄得如此狼狈神情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顿时心中一悸,没忍住伸手碰了南宫峰若的脸,一瞬间的温热将两人都怔了怔。
刚想把手伸回去却被突然拽住,南宫峰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姑娘也要逾矩吗?”南宫峰若轻笑一声问道:“太快了些。”说着又将梁幂云的手覆上自己的脸。
一无往昔的凌厉与老道,南宫峰若此时乖顺得像个小孩一般任她支配,却又好像沧桑了几分。
她按压不住心中那悸动已久的心,难以再如此逃避下去。
此时此刻,面前之人,占据了她的心。
“小女子该是说错了。”梁幂云摸着他温热的脸颊说道:“并非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