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却不在意他流露出那一瞬间的警惕,晃着腿继续问道。
“……”
他那双澄澈的眼好像一面镜子,撕开眼前人的伪装,映照出阿德里安的所有不堪。
空气仿佛静止,也许是生物的本能,伊尔下意识对阿德里安弓起了腰,炸起了毛,瞳孔也化作一条细线,好像下一秒就会进行攻击。
阿德里安却没有看它,只是怔怔与维利对视。
维利却好像对这气氛一无所知,当然他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躲过阿德里安的袭击——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十分钟那么久,阿德里安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苦笑了一声。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直视着维利的目光,缓缓摘下了从不离身的白手套,拉开了右手的衣袖,自手背处至小臂,上面是极为狰狞丑陋的紫黑色瘢痕。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整日挂着温和笑容的圣子冕下,其实每夜都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忍受着手臂上烈火灼烧般的痛苦。
那紫色的瘢痕上还有红色的长条伤疤,是他在极度痛苦之下自己用刀划下的。
不知道有多少瞬间,在那些大汗淋漓的夜里,他想过砍掉自己的手臂,或是抹上自己的脖颈。
直到有一日,在维利宿舍时,他终于忍受不住,跌跌撞撞间下意识打开了少年的衣柜,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
沉溺于对方的气息,他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自此之后,他便再也离不开了。
维利并不知道眼前人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着怎样的疯狂,他只是仔细打量着这可怖的伤疤。
“……很可怕吧?”
阿德里安无法忍受少年的目光,他害怕下一秒就能看见对方害怕或厌恶的眼神。
第一次,他想要逃避。
但就在他抽手的时候,维利却拉住了他。
“等等,我还没看完。”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在他们那个世界,人人都是全属性魔法师,虽然各自有擅长的领域,但从没有不允许学习某种魔法的时刻。
像阿德里安这种,多是因为练习出错才会造成的。
他再次抬头看向阿德里安,目光却是透过他,在看对方体内的魔力。
之前第一次见他时,他体内便有黑白两种魔力,但是还算平衡,不过是白色更多些。
但今天再看,黑色已经快要淹没侵蚀白色了。
维利皱着眉毛,已经完全进入了专业魔法师的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从最开始只有芝麻般大小的伤,扩散到现在,大概过了半年吧。”
那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他便早已控制不住平衡了。
“唔……”
维利思索良久,久到阿德里安紧张的心情都消弭无踪了,他反而笑着开始安慰少年。
“没关系,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只要让他顺利登上教皇的位置,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维利的思考被他打断,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泄气般向后仰去,用手撑住身体与阿德里安对视。
“笑得太假了。”
他伸出一只手揪住对方的白色长发,向自己的方向扯着,阿德里安顺从地靠近。
神明的羔羊。
维利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词汇。
……什么神明啊,他从来就是无神论者!
维利干脆搭住阿德里安的肩膀,直接站上了桌子。
“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居高临下地指着对方,接着五指成掌,放在了对方的头顶。
下一秒,他释放了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