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维利果然如他所承诺的一样,将邀请函放在门口的桌上,便悄无声息融入了人群中。
侍从原本正与同伴说话,等再回头就忽然发现面前似乎多了什么。
“……刚才有人进去吗?”
他总觉得堆叠起的纸张似乎变厚了一点。
同伴却是一无所觉。
“你看错了吧?可能只是有风吹过。”
侍从挠了挠头,将此事抛之脑后。
实际上,这是因为维利来之前,刻意给自己身上施了忽略魔法。
这场宴会由艾登主办,他邀请的人员之广泛,差不对将自己人际圈的所有人都请来了。
达官贵族、王室成员、学院同学……
他想以此场合,表示自己对希尔的重视,同时也是对维利的一场毫不留情的羞辱。
维利猜测他在送邀请函时,说不定已经透露过宴会的最终目的——更换婚约对象。
那肯定有很多人来看维利热闹,虽然都是些无聊的目光,但多了也使人厌烦。
再加上,学院里莫名有很多人向他发出了结伴的邀请,就他当面拒绝的就有不下十人……
实在是太烦了!
这种时候,他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维利心里这么想着,却是灵敏地从一位宾客旁取走了自己早就看好的甜点,接着躲在了角落享用。
“诶?”
那位宾客呆呆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东西刚才不是还在吗?
依靠在不引人注目的窗旁,维利举着银叉,愉悦地将蛋糕顶上色彩斑斓的浆果送入口中。这一定是今日才新鲜采摘下的,齿间轻咬,便满满溢出甜分。
糖霜里似乎掺了香草与果仁,有种粗糙磨砂般的奇妙口感,配合上绵软的蛋糕胚,不一会儿维利就将整块甜点吞进了肚子。
他有点意犹未尽地咬了咬手上的叉子,抬头却与某双含笑的金眸四目相对。
他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身上的魔法,也没失效啊?
维利试探般挥了挥手,果然见阿德里安朝他的方向颔首,而自己周围也并无其他人。
教皇察觉到了身边人突然的沉默,顺着看了过去,那个方向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以权杖轻点地面,唤回了阿德里安的注意。
“圣父。”
那双灼灼的金眸看了过来,里面盛着教皇第一次见他时,看见的平静与对万物的怜悯。
教皇还记得,那是在教廷发放免费救济食物时。
阿德里安跟随着喧嚷的人潮,幼小的身子被挤来挤去,像是无处容身的孤舟。
他穿着的衣服,或许只能算是一块勉强蔽体的布,脸上身上都是灰尘与伤痕,只有那双眼睛仍旧明亮。
毋庸置疑,这是街头上随处可见的流浪儿。如果没有魔法天赋,这样的孩子要么死在与野狗抢食的垃圾堆,要么会成为不入流的混混扒手,辗转在监狱与酒馆度日。
但不知为何,教皇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这孩子身上移开。
他是沉默的、黯淡的、死气沉沉的。
但教皇看着他领取了救济粮后,却并没有像旁人一般立刻狼吞虎咽下去,而是闭上了那双特别的眼。
他情不自禁靠了过去,便看见这孩子的嘴唇一张一合,流畅的祷词从他口中小声溢出。
那是塞尔多斯国人人都会背的圣典,但他没想到,一个流浪儿竟然也会,甚至还记得如此谙熟,连一点磕绊都无。
他忍不住再靠近了一点,便听见了他末尾的结束语,原祷词中并没有这句,显然是孩童自己加上的。
“愿神明的慈爱保佑这片土地的所有人,我愿成为您希望那样,愿意为他人付出之人,直至生命尽头。”
第二日,阿德里安便由教皇亲自举荐,成为了教廷之中年龄最小的神职人员。
七年后,他被封为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