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瑾伤好特去纪家登门致谢。
准备了厚礼,想着见到纪安宁时双手奉上。
他离开纪家以后没有即刻回宫,而是调转去了密室。
段丞相早已等待多时,即刻迎步上前。
“三皇子身体可有好些了?”
“有劳老师关怀,已无大碍。”温怀瑾鞠躬拱手。
“此次凶险,险些丧命,好在上天垂怜。”
段锦堂如释重负,拉着温怀瑾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老师,请过目!”温怀瑾将东南盐税税册递给段锦堂。
“确如老师所言,东南盐税漏洞百出。
地方官员闭门行令,苛捐杂税,中饱私囊。
税册上皆是这么多年来地方挪用公税,慌造税则亏空的银两明细。
其中大部分都用于贿赂上级官员,大兴奢靡之风。”
段锦堂皱了皱眉头。
“国之蛀虫,欲倾覆大厦也。”
“这只是冰山一角。
如今大祈天灾不断,今冬或最为严重。
百姓衣实无落,南省已经出现了幼者形不蔽,老者体无温的惨景。
而大部分官员却依旧醉生梦死。
中部三郡官吏中更有甚哄抬物价,倒卖私粮,从中获益无数,视百姓疾苦于无物。”
段锦堂无奈的捋了捋胡须。
“想我大祈,开国之初始,官民一心所向,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曾一度傲视中原。
短短不过百年,竟也这般根枯茎烂。
朽木若不遇风,难以成春啊。”
“敢问老师,何为风?”温怀瑾求知。
“问我何为风,不如问我如何成风。”段锦堂若有期待的看着温怀谨。
“学生最后一问,为何选我?”
“能忍他人之不能,看破却依然留有理想。
十岁上,老夫见你站在天明殿后山顶亭,面向整个苑都,
小厮问你,被太子罚跪,被二殿下棍击,被天下弃之可有不甘和委屈?”
段锦堂目光燃起了星辰。
“你说,山河纵有暗色时,可待他日又逢春。
我生如蝼蚁,却留有微月之光,
委屈燃尽之时,便化为春泥,依旧滋养山河。”
温怀瑾局促的笑道,
“少时,仅凭义气信口开河,让老师见笑了。”
“登阶,需先低头。只有肯低头走完这千字天梯,最终才能傲视山河。
大祈缺的就是这个肯低头的人。”段锦堂说。
“剜出腐肉,也乃非急于一时。
固其根本更为重要。
根挖得太深容易树倒无阴,计谋,手段,权衡,借力,缺一不可。
你如今无权无势,非好,也正好。
焦点不在你,可养精蓄锐。
如今陛下全然不务正业,痴迷长生。
太子和二殿下势力均衡,短时期内难以打破。
你可有听说朝臣私底下是如何评论的?”段锦堂问。
“得纪家者,得天下。”温怀瑾答。
段锦堂微微点头一笑。
“正是!
无论匡北,还是南疆,皆边塞将才而不可秉轴持钧,却是党争夺权的一把利剑。
我知你素来与纪家兄弟交好。
纪端太过天真,以为不站队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背后的二十万纪家军便是他的掣肘。”
段锦堂递给温怀瑾一物。
“我已为你准备了另外一份税册,必要之时,可交予二皇子。
这份真税册自会是太子插入温怀烈体内的一把利剑。
不出所料,户部那些烂事不止这些。
引子已出,不怕那些寒门直臣直言不讳。”
不过是跪了一夜祠堂,结果天还没亮,外面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纪夫人得知昨夜的事情经过,怒斥了纪端一顿,
不顾风雨亲自去祠堂将纪安宁接了出来。
萧皇后为了拉拢纪家,几次三番想要与纪家联姻,求娶纪思念为侧妃。
纪夫人当然不肯,多次回绝得罪了皇后。
纪思念不理解纪夫人用心,大闹了两回。
纪夫人身体每况愈下,险些气过去,一病就再也无法起床。
“若不是我儿医术高明,恐怕我早就进你们家祠堂了。
如今我儿被人欺辱到头上,不过是下手重了些,至于小小姑娘家的被你狠心罚去祠堂跪了一宿?”
纪夫人越说越激动,佯装收拾行李要带着纪安宁离家出走。
纪端好话说尽,赔了千万个不是,
又让纪夫人捶打了几拳,总算让纪夫人消了气。
“爹爹,女儿知错了。
其实我也只是吓吓她,我怎么可能真杀了堂姐呢。”
纪端捏了捏纪安宁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