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萧皇后声音嘶哑的低吼。
“我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苟活了这么多年。
不过你放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纪家。
什么凤出九天,哈哈哈哈,笑话!大祈的凤只有我一只,你休想取而代之。”
纪安宁第一眼瞥到萧皇后的时候吓了一跳。
萧皇后像个血人一般,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但很快的,纪安宁便收起了怜悯,
因为这样的待遇她不是没经历过。
纪安宁隔着铁栏杆蹲在萧皇后的面前嘲讽道,
“你想当鸟,可我不愿意。
你凭什么以一则无稽的天象就定了我的命格。
为了这个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你不惜杀了那么多人。
康明十五年的那场雨夜三十八个女婴还未来得及睁开眼好好看看他们的父母便残遭你毫无人性的残害。
你说你做鬼也不放过我,好啊,我巴不得你来找我。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冤屈大,还是钦天监王掌事全家以及那三十八名女婴的冤屈大。
到底谁不会放过谁,到底谁才是那个恶鬼!”
纪安宁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掏出了匕首一步步走进了牢房。
她将帽子掀开露出了那张惨白如霜的脸。
昏暗的烛光下纪安宁全然没有少女的天真,
满眼满心都充斥着浓稠的鲜血,
像刚从地狱爬上来了饿鬼只想着复仇和毁灭。
“你我的仇恨细细说来其实也很简单,只有四刀。
第一刀为了这十五年来我和父亲母亲的骨肉分离之痛。
第二刀为了你毒害我娘亲,害我娘亲久卧病榻险些丧命之痛。
第三刀为了宫宴那次你派人在宫墙外暗杀我不成将我乳娘屠姑万箭穿心之痛。
第四刀为了你勾结天狼残害忠良,践踏匡北战士一腔爱国热忱之痛。
你造的孽远远不止这些,罄竹难书都不足以描述你的罪孽。
不过你放心,我只报我的部分,
毕竟我还得给你留口气,待会还有其他人要找你索命,我不能只图自己畅快。”
“简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派人暗杀你了?
我是宫变那日才知道你的存在,什么奶娘,屠什么姑的,我没干过的你休想栽到我头上。”
纪安宁闭了闭目,就知道说了她不会认。
前世今生的仇都是仇,只是没人会懂。
纪安宁将匕首高高举起,越是临近萧皇后的身体,手上越是颤抖。
她尝试了好几次却始终下不去手。
“哈哈哈哈,虚伪!
你们这种人就爱装仁善,刚刚不是骂得头头是道么,我还以为多么厉害的角色。
你啊,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怕我变成厉鬼下去找你。
你放心,我定会去找你,日日出现在你梦里,日日将你心心念念那些人杀上一千次一万次。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永无宁日。”
“不许你出现在我梦里,你给我闭嘴,给我滚开。”
纪安宁只感觉头痛欲裂,前世里那些因她而死的人正满身是血的向她扑来。
一会是屠姑,一会是霍平儿,纪家老老少少还有二十万纪家军几乎快将她淹没。
最后是宋音尘满身插满了箭趴在地上伸着手苦苦的问他为什么要将他害得这样惨。
匕首停在半空,没有下落反而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更有力的支撑在那里。
纪安宁惊恐的回身看去。
宋音尘像一堵结实的铜墙铁壁站在他的身后,将他完全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别怕,扎她!”
宋音尘握着纪安宁的手将匕首深深的扎进萧皇后的身体。
萧皇后吼叫,谩骂,歇斯底里的咆哮却终敌不过疼痛再也叫不出声音。
直到第四刀宋音尘才松了手。
他冲着纪安宁点点头,纪安宁恍若见到了一束光。
纪安宁双手握着匕首,因宋音尘的存在而变得无所畏惧。
最终她将对萧皇后全部的仇恨都倾注在最后一刀里。
扎进去的是释怀,流出来的是因果报应。
纪安宁大仇得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
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站都站不稳。
【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纪安宁感觉自己和那些冷漠的嗜血怪兽没什么区别,
本是治病救人的一双手,却挥起了屠刀沾满了鲜血。
宋音尘上来搀扶,纪安宁后退几步躲开。
她低着头,慌忙的想要逃离。
“别怕,”宋音尘拉住纪安宁的手腕。
“只有杀了坏人,好人才能安息。
杀坏人无异于治病救人,你为枉死之人伸冤,你做的没错。”
“嗯!”
纪安宁背对着宋音尘,肩膀不停的颤抖,
她拼命的吞下委屈不让脆弱的眼泪掉下来。
纪安宁抽回被宋音尘抓着的手臂,扶着监牢冰冷湿滑的墙壁一步步的走向地牢的门口。
那里有空气,有温度,有入夜前的最后一丝暖阳。
宋音尘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默不作声,距离不远不近。
他又好像看懂了一些,心疼怜惜之外更加痛恨自己那日的口不择言。
临近监牢大门,十七个百姓手捧着灵牌依次从他们身旁走过。
三十八个受害者纪安宁最终只找到了这十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