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罪没白遭。
药师端详她的脸,高兴道:“仙子身上这疤也淡化不少,等治好这伤,应当就能恢复容貌了。”
“是吗?”伏青骨摸了摸脸,一时倒没甚感觉。
另一名药师拿来镜子,替她一照。
伏青骨仔细瞧了瞧,原本黑褐色疤痕边缘透出了淡淡的粉,确实是淡了些。
药师说道:“少谷主为仙子所配之药,都有化瘀祛疤之效,只要继续疗养,这身疤迟早会全部消掉。”
伏青骨对镜一笑,“少谷主费心了,替我多谢她。”
伤疤消不消于伏青骨而言并不重要,楚屿芳这份体贴入微的心着实难得。
“仙子是咱们药王谷的贵客,也是少谷主的朋友,犯不着这么客气。”
两名药师放下镜子,收拢器具,对伏青骨告辞。
临走前,一名药师嘱咐道:“明日未时,落微阁举宴,仙子可别误了。”
“记着呢,一定准时赴约。”
二人朝她一礼,随后离去。
伏青骨站在门口,抬头望向方丈山。
方丈山霞光万丈,金云明灭,分明是昌盛之相,伏青骨却看出一股风雨欲来的意味。
自那日会谈后,楚屿芳一心筹备宴席,便没再来过小院。
也不知她要如何应对九渊。
还有訾藐,已三日未归。
九渊每隔几个时辰就弟子来找,过后索性专门派了两名弟子在门口蹲守,显然与她也断了联络。
按说,人不见了,应当找药王谷负责,可九渊却从未找过楚屿芳。
受伏青骨所托,楚屿芳吩咐人将谷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訾藐。
如今药王谷各个出口严防死守,想要悄无声息地出谷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寻不到她的踪影。
活生生一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真是怪哉。
“妖道!”
白虺骤然响起的声音,将伏青骨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四脚蛇化成人形后,丝毫没收敛妖兽本性,照旧放肆随意、我行我素,一张损嘴,惹是生非,尤招人恨。
入别苑三日,便将各派都给得罪了个遍。
好在他能打又抗揍,又有白藏帮衬,才没被人给捶死。
若不是放他在别苑方便打探消息,伏青骨早就将他打回原形,鞭子伺候了。
伏青骨问:“何事?”
“你来别苑一趟。”
“来做什么?”
“别啰嗦,来就是了,快点。”说完白虺便切断了神识。
伏青骨将他召回来,问道:“究竟何事?不说不去。”
白虺理不直气也壮,“我被人捆了,快来救我。”
这倒是稀奇,伏青骨问道:“被谁捆了?”
“颜恻。”
“你做什么招他了?”
“我说他丑,他骂我穷,我们就打起来了,他打不过我,就使诈暗算,拿捆仙绳绑我。”
伏青骨听完,无情道:“捆着吧。”闯祸精踢到铁板,活该被收拾。
“你不管我?”
“有本事惹祸,就要有本事收拾。”
白虺扭捏半晌,干巴巴道:“收拾不了,要钱。”
伏青骨疑惑,“怎么?黄金台改行当山大王了?”
白虺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打坏了他的东西,他要我赔。”
“什么东西?”
“一尊玉相。”
“他要赔多少钱?”伏青骨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虺的语气难得有一丝心虚,“三万灵石。”
“那你捆着吧。”伏青骨将他弹出了识海。
别苑,庭院。
白虺被捆仙绳捆成了一条虫,在地上歪歪扭扭的蠕动,同时在心底怒骂。
这个无情无义的妖道!
当初哄他结契,说共生共死,共同进退,如今出了事却不管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神棍!
他就不该相信她!这个妖道!骗子!神棍!
骂着骂着,天空飘起了乌云,眼底冒起了泪花。
白藏在一旁劝道,“颜恻少君,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白师兄。”
“好好说?”颜恻指着自己脸,怒道:“他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好好说?”
打哪里不好,专打他的脸,这叫他明日怎么见人?怎么见楚屿芳?
“这……”白藏盯着他五彩斑斓的脸,一时接不上话。
颜恻对上白藏同情的眼神更来气,“你少假惺惺来做和事老。你跟他就是一伙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故意找茬毁我容貌,砸我送给屿芳仙子的礼物,就为看我在她面前出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藏被他不要脸的倒打一耙给惊住了。
分明是他先拦住他们,显摆自己为楚屿芳雕的玉像,阴阳怪气暗讽他们穷,白德师兄才还嘴,怎么就成了他们找茬了?
况且,也是他先受不住白德那句‘人丑东西也丑’动的手,最后不慎打坏了玉像,怎么就成他们故意了?
“叽叽歪歪,比麻雀还啰嗦。”白虺吸了吸鼻子,然后撅起屁股,脸贴在地上,怒瞪颜恻,“有本事放开我再打过,打输了我任你处置!”
“别放,放了他就跑了。”席玉在一旁磕莲子,顺便拱火。
“席玉仙君说得对!放了你,我损失谁赔?”见有人支持,颜恻下巴抬得更高了,“告诉你们,若不拿出三万灵石,我是不会放人的!”
“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多舌!”天空响起一声闷雷,白虺双眼差点喷火。
只恨自己化身虺蛇之时,没多咬席玉两口。
专咬喉咙,咬不死,咬成哑巴也好!
席玉摸了摸手上刚掉痂的牙印,朝白虺露出一抹欠打的笑容,把白虺气得直乱拱。
他看向别苑门口,估摸着再有一会儿,人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