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
韵酿看着桌案上的牌位静默许久,半晌后轻语。
“女儿回来了,你安心,现在我们都好好。”
天光大亮。
从窗间透过的日光晃醒了芳华。
芳华迷迷蒙蒙地起身,被子滑落,空气中的冷意激回芳华的意识,她瞬间清醒。
白日里,屋内的摆设比昨日所见更加醒目。
灰褥粉被,褥下的炕上铺着竹席,竹席上搭着一块儿不小的皮毡,一个成年人躺下还有余。
炕边立着一排炕柜,原木质感,表面光滑,柜门把手处挂着红色的小福袋,看得出家里人的用心,芳华脑海中浮现昨日晚上见过的妇人,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芳华拿起褥边被折叠整齐的外衣穿上,折叠好被褥,下炕。
窗前的书桌上摆着一面铜镜,芳华坐在铜镜前打量着现在的这张脸。
其实铜镜模糊,只看得到个大概的轮廓,但也足以叫芳华知道眼前这张脸应该是不错的,想起昨日见过的妇人脸,芳华再次肯定了她目前的颜值。
原身应该有十多岁了,身量纤长,头发已经长及腰处,昨日睡前匆忙,发髻未拆,晚上睡得沉,没滚动,早上起来发髻还凑合着能看,芳华只用梳子将两鬓梳理整齐。
芳华出来时,院内未见妇人,她寻着右边的堂屋和内屋寻去,也未见妇人。
“芳华,起来了!阿娘在前头。”
芳华忙从堂屋退出,只见前头后门口一身穿绿裳的妇人立在那里,瞬间眼睛一亮,她的便宜娘实在好看。
皮肤白皙,明眸皓齿,正笑盈盈望着她。
“怎得不换身衣裳,这裙边都粘泥了…还有这头发,也要重梳的…女子仪容甚为重要…”
温柔的唠叨声环绕耳边,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妇人拽回了屋子,塞给她一件衣衫,嚷着叫她快换。
这唠叨太温柔,这妇人也太好看,我止不住心软成一片,顺着妇人换了一身衣裳,又被拉着坐到铜镜前。
妇人轻挽着她的头发,嘴里不住说着这发髻如何如何绾。
芳华自小是个孤儿,16岁从孤儿院出来后一边上学一边在县里的老酒坊帮忙干活勉强养活自己,18岁高中毕业,她勉勉强强才考了个一本,于学术一途她自知没什么天赋,只在老酒坊学到些酿酒的手艺,她实在喜欢酿酒,就选个个冷门的酿酒工程专业,也幸亏这冷门的专业,她上了个比较有名的一本院校。后来边工边读,毕业后拼实力到了国企上班,后来积攒人脉实力,又成立自己的酒庄,凭着一手酿酒的好手艺留住了不少忠实顾客。
到这时,她在外奋斗了将近十年,这十年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生意场上接触的人太多,人情世故看太多,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整个人再没了再进一步的想法,她开始去寻找刺激,到世界各地挑战极限。
现在,机缘巧合下她来了这里,虽不知外面到底是怎么的情形,但眼前的妇人却让她先软了心肠,她终是贪恋这温暖。
“阿娘,我学得快得很,明天保定能自己梳好。”
感觉到女儿语气里的亲昵,韵酿双眼不自觉有些湿润,忍住声音的颤抖,回到:
“我家芳华生的漂亮,今日梳堕马髻,明日梳三角髻,后日梳双鬟髻,阿娘定把我家芳华装扮得日日漂亮。”
“阿娘,那般不会太显眼吗?”
家里的家具摆置不算精致,家里看着整洁大方多是主人家勤俭,可见家境一般。这个时代,小户人家的女儿太显眼不是好事。
“你才十二岁,正是爱俏的年纪,况你还算是小童,没人多说你。谁若对你指指点点,你净与阿娘说,阿娘替你教训。”
韵酿虽望着芳华快快成长,能担当门户,也知女儿能多个心眼儿多注意些是好事,可就是忍不住想她的宝贝疙瘩能多些快乐的日子,想到外面人多指点她女儿,心里越发生恨,语气里不觉带出许多戾气。
芳华放松的身体一抖:我的娘啊,你的温柔怎么说变就变……
韵酿感受到芳华身体的变化,急忙收敛自己的戾气。
“芳华,阿娘有能耐得很,护你不是大事。”韵酿忙安抚女儿。
“阿娘定是位威武的。”芳华有些迫不及待,温柔晓意的白猫瞬变大花纹母老虎,定很好看,芳华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再次从房里出来,看日头估计差不多上午九点多了,在院里能听到街道小贩的哟呵声,一股子浓厚的北方口音,明明是卖糖葫芦却叫还没适应的芳华听出一种“你tm快过来给我送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