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实在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应聘,见外面吵吵嚷嚷挤作一团,他只好让人组织他们排队,然后给所有排队的人,每人发一个写了编号的牌子。
跟他们说,喊到哪个编号,就拿着对应的编号牌进来。号码排得太靠后的,可以先回家休息,不用全都挤在这里。
只是虽然王府的人这么说了,但是百姓们还是等在外面不肯离开,生怕后面的人先进去了。
然而他们等了半个多时辰,见王府果然是按照号码一个一个喊人进去,并没有人插队,他们也就陆续放了心。见一时半会儿轮不到自己,就先离开干别的事去。
只是应聘的人太多,别说吕长史了,就算是云舒这么好的记性,也记不住那么多人的姓名以及各项信息。
于是云舒索性喊来一名书记官,让他坐在面试厅的侧面,记录前来应聘的人员信息。
每人一张纸,上面写着姓名、年龄、籍贯,以前做过什么,擅长什么。这些现在看来毫不起眼的纸张,以后成为了大雍朝第一批简历。
当日一共发出了三百多个编号。这些人一开始是被大家起哄,说手艺人都算是有一技之长,所以脑子一热就跑来王府应聘。想着万一能进王府,就算是当个厨子或是赶牛的,也算是改变命运的造化。
但是当他们真的站在面试厅里,面对着云舒、吕长史和曹诚三位面试官时,顿时吓得身如抖筛,大冷的天,额头上全都是汗。
吕长史是正经科考上来的,曹诚是家里有些背景给他弄到了军中,他自己也争气,当上了校尉。
所以在云舒要给普通百姓面试的时候,他们内心里多少是有点不以为然的。
这些人里有木匠、石匠、泥瓦匠、皮匠等等,甚至还有杀猪的。
虽然今日是吕长史为主面试官,但他还真的不知道要问这些百姓什么,难道要考考他们都读过什么书吗?
最后还是云舒问了这些人几个问题,应聘者见夏王殿下仍旧如往日般和善,一点都没有嘲讽看不起他们,也慢慢地放下了紧张的情绪,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云舒一边听着他们的介绍,一边盘算着后续西州城的建设,他们都能在哪里出力。
数十人过后,就轮到拄着拐杖的丁嘉禾。
丁嘉禾虽然穿着破旧打满补丁的衣服,但全身上下尚算干净整洁,整个人也收拾得比较利落,光是外形就与干惯农活的百姓不太一样。
他即使缺失了一只脚,但仍旧拄着拐杖给云舒和吕长史行了个学生礼。
吕长史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随后问道:“姓甚名谁,哪里人,曾做过什么?有什么特长?”
这是云舒之前问应聘者的问题,现在吕长史有样学样地问了丁嘉禾。
丁嘉禾恭敬地低头,抱拳道:“启禀大人,学生姓丁名嘉禾,字文吉,是永平十三年的秀才。本想继续科考,然从马上掉落摔断了脚,此后一直久居家中。”
他是秀才出生,现在到了西州,在吕长史面前自称学生,也没有不合适。只是说到此处后,丁嘉禾顿了一下,抬头疑惑道:“请问大人,何为特长?”
吕长史听了几十个特长,已经被特长洗了脑,这会儿只好解释道:“就是有什么手艺?”
丁嘉禾羞愧地低头,“未曾有什么手艺。”
吕长史之前面试的全是各色手艺人,一时忘记了没有手艺的能问些什么问题。
还是云舒在一旁提醒道:“既然考中了秀才,是个读书人,那吕长史你就考校考校他的功课。”
吕长史连忙点头σw.zλ.。
原主虽然在京都的时候,也上过学,但云舒自觉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根本不懂科考的那一套。让他面试问问题,岂不是让别人知道夏王殿下是半个文盲?
吕长史与丁嘉禾一问一答,直说了半个时辰。两人从儒学经书,说到杂文诗赋,又从杂文诗赋,说到律法仪则。
吕长史说到最后,甚至起了收丁嘉禾为学生的念头,但他略一偏头,看到自家殿下支着头漫不经心快要打瞌睡的脸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咳嗽一声,对着丁嘉禾说道:“今日所谈均已记录下来,文吉你暂且回去,三日后王府会出聘任公告,届时你多加留意即可。”
丁嘉禾一开始还有些担忧,但听到吕长史喊他文吉,心中倒是安定不少,然而他悄悄抬头,看到对他所讲内容并没有多大兴趣的夏王,心里又有点不安起来。
吕大人对自己还算满意,但夏王殿下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但他此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低头告退。
云舒虽然对他们的对话内容不感兴趣,但其实一直都在留意丁嘉禾。
吕长史等到丁嘉禾退出去后,立即问道:“殿下觉得此人如何?”
见云舒沉吟,吕长史赶紧说道:“此人在得了案首之后,坠马伤了腿脚,大好的前程功亏一篑。但下官看得出来,即便科举一途无望,他也没有一蹶不振,这几年更是没有荒了学业,心性实属上佳。”
云舒暗道:心性的确上佳,不然也不能以一介草民之身,就敢找当今皇子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