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农走了之后,云舒偏头看着一脸镇定毫不惊讶的萧谨行,疑惑道:“你们平日里,就这么父子相称的?”
那还怪时髦的。
萧谨行:“……”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解释道:“庞农自幼父母双亡,一路靠乞讨为生,后来听人说军营里可以吃饱饭,于是入了伍,刚好分在我手下。”
那时候的萧谨行也不过十五岁,刚入军营不久,因为身手不错,被提拔成了什长,也就是手下管着十个人。
庞农刚好是那十人之一。
当初萧谨行年纪小又爱出风头,于是被其他人孤立,分到他手下的十个人,俱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因此,还被其他人嘲笑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毛孩子,上了战场定会吓得尿裤子。
“别看现在庞农的嗓门比谁都大,但是那时候,他不仅胆小,还爱哭鼻子,经常被那些老兵欺负。”
云舒完全不能想象,络腮胡子的庞农当年是怎么躲在萧谨行身后哭鼻子的。
光想想,都觉得辣眼睛。
当然了,云舒带入的是庞农现在的长相,其实当年的庞农也算是一个黑乎乎的可爱少年。
庞农如今的性格,多少受了萧谨行的影响。
萧谨行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是京都一霸,正是因为不爱读书又惹是生非,才会被他爹一脚给踢到军营当中。
那些老兵嘲笑萧谨行和他手下的兵是刚断奶的奶娃子,萧谨行哪里能咽得下那口气,自然要为兄弟们出头。
军中禁止打斗,但是不禁比武。
于是萧谨行一气之下,一口气连挑了五十多人,将那些嘲笑他们的老兵给彻底打服了,从此见到他们十个人都绕道走。
军中自古都是实力说话,谁强大家就佩服谁。
庞农也是从那时候懂得,只有自己足够强,别人才不敢欺负你的道理。
所以他以萧谨行为榜样,起早贪黑地苦练。
后来还是萧谨行看他练得没有章法,受伤多却没有什么进步,才出手指点了一番。
可以说,庞农的武艺是萧谨行一手教的。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萧谨行也算是庞农的半个师父。
庞农一直向往萧谨行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行事风格,于是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而萧谨行则随着年纪渐长,越来越稳重。
云舒恍然,“原来你算他的师父啊,师父师父,那他喊你一声爹也不算太离谱。”
萧谨行:“……”
庞农喊爹娘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听云舒这么一解释,他突然想到,那他是爹,谁是娘?
萧谨行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云舒。
云舒毫无所觉,继续说道:“闻道有先后,徒弟比师父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萧谨行忍了忍,道:“谁说他比我大了?”
云舒诧异,“难道不是吗?”
萧谨行无奈,“他比我还要小半岁。”
云舒这下更诧异了,“可是他看着并不像比你小的样子啊。”
说着,他突然神色古怪道:“他看着已经三十好几,你不会也这么大了吧?”
萧谨行:??自己这是被嫌弃老了吗?
他无奈道:“我今年二十有五,至于庞农,他只是长得显老而已。”
幸好庞农不在,不然听到这话,心都要被戳烂了。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被埋汰的庞农,此刻已经到了兰儿姑娘家。
石河村的百姓,基本都姓石,兰儿家也不例外。
石村长的媳妇还是很靠谱的,一进门就热情地跟兰儿娘说着话,兰儿娘看着抬进来的东西,再看一眼跟在石村长媳妇身后的庞农,心里一阵茫然。
她拉过石村长的媳妇,小声问道:“五嫂,这,这是整的哪一出啊?”
说着她偷瞧一眼庞农,继续问道:“来提亲的这位,是你家远房亲戚吗?怎么从未见过,也不曾听你提过?”
兰儿娘昨日还觉得自己姑娘可能嫁不到好人家去了,没想到今日村长家就上门提亲了。
庞农见兰儿娘看向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剃了胡子,他还有些不自在,就像是一直以来的面具被扒了下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村长媳妇一听兰儿娘的话,顿时就笑了,挎着她的胳膊道:
“这哪是我家的亲戚啊,这是救了兰儿的那位校尉将军。”
这年头的百姓根本搞不清楚军中的军衔职位。在他们的认知里,军中当官的,都叫将军。于是就合起来,就称呼庞农为校尉将军。
兰儿娘一听这是救了兰儿的那位壮士,立即又歪头重新打量起了庞农。
庞农剃了胡须后,将整张脸露了出来。虽然有些黑,但看着却比第一眼年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