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

才刚刚松下一口气，才只和他了说几句话而已，他就又被安排到下一场夺命计划中去了。

明明……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自己真正的心意、除了不想杀他之外的心意……还没能……

“别看整这么大，我觉得弄不死他。顶多受点伤，而且马上就能复原。”似乎是寺坂等人的声音。

璃音蹙眉听着，握着胳膊的手稍稍紧了紧。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拿出了水音铃，久久地凝视着，然后紧紧地将它握在了手心。

是不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呢？

如果……他平安无事……

工程结束，众人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东方的云层上透出浅浅的晨曦，太阳少见地没有躲在云层中，而是从海平面上一跃而起。那红日激起霞光万丈，映着万顷波涛，冉冉上升着。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沙滩上的混凝土堆顿时破开一个大洞，碎石四散飞溅。

——这个结果，早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众人身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为师没能发挥作用，让大家受累了。不过大家在与敌人和病毒的抗争中，表现得十分出色！”

依然是那独特的声线，依然穿着滑稽的夏威夷衫与短裤，依然在暗杀后送上自己真挚的赞扬，依然比起自己更在意学生。

是他……

璃音回过头，看着那个久违的身影。

眼前薄雾弥漫。

“早上好，杀老师~”仓桥甜甜地笑着，十分活泼地向杀老师打着招呼。

“嗯，早上好~让我们继续……！！”杀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那个素来在人前寡言又冷漠的纤弱少女，急切地穿越过人群，笔直地、毫不犹豫地撞进了自己的怀中。

没有什么分量的身子，却在触到的那一刻让他产生了微弱的动摇。

所有的学生都因眼前的一幕愣在了当场。

他们面面相觑，震惊中，没有一个人发声。

……

杀老师僵着身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表情也做不出。

许久，少女从他的胸前抬起头，山间的微风吹乱了她的额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的柔情缱绻。她仰着白净的小脸，含着泪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他，双唇微微开阖。

那一刻，就像有一场狂风巨浪，席卷了那叶在他心湖中淡然前行的扁舟。

他好像微微懂了，她要伊丽娜而不是自己教她汉语的原因。

她一字一句，用着汉字蕴含的最古老的情愫，将自己的心事，念给他听：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全知全能的老师，汉文诗词也不在话下。

她羞怯地止住了话音，他却将这首词的下一句记得分明。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