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子左手提着毛笔,紧皱着眉头,在画案前踱了四五步,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落笔。
案子上放着一张老照片,拍摄的内容是刻在某个山洞洞壁上的石雕作品,画面有些昏暗,但看得出整个作品庞大又细腻。
照片的中间部分分散着五十个童子的雕像,都闭着双眼,头上结环髻,身穿短衫窄裤,眉心处有一暗点,好似是从身体里面渗透出来的一抹血色。在童子身后紧跟着一群蜥蜴,长尾细身,都张着口高昂着头颅,身上的鳞片依稀可见。照片的左边部分,是一大片乌黑色的碎石组成的花朵图案,每块碎石的前端都被刻得薄如刀片,即使只看着相片,都能感受到那朵石花所发出的寒光。
在相片下面,铺着一张四尺宣纸,纸上画的正是照片所拍摄到的内容。沈渔子没有具体描绘左边的石花,而是使用了大片的墨色来替代,直接涂抹出一块纯黑的区域。又用几笔勾勒出了童子,个个栩栩如生,彷佛还能听到蜥蜴爪子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他犹豫不决地望着着画面的空白处,最终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运笔。画完之后,他将笔轻轻地搁在笔架上,把宣纸用两个吸铁石固定在画板墙上,开始仔细地端详起来。
画面上出现了一只灵动的蝙蝠,正展翅略过蜥蜴群的上方,在其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长袍的老者。从眉眼口鼻来看,画的正是他自己。
虽说现在白天俨然是一副夏天的感觉,夜晚还是感受到了暮春的凉爽。
此时书房的门窗紧闭着,无处散发热量的空气都在蠢蠢欲动,聚集在房里一点点的发酵。沈渔子穿了一套质地轻透的中式棉麻裤褂,手心里还是渗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