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淮笑了,拉着苏微澜的手说,“我就知道微澜姐姐最疼我了。”
“你啊。”苏微澜也笑了,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脸颊,“如今倒真实开朗些了,这样也好,你开心就好。”
姜淮又问道:“姐姐今天怎么来这了,也来看热闹吗?”
“原本是我哥哥喊了我,又喊了清朔,一道去千佛寺祭奠交趾一战中殉国的战士亡魂。”她说,“却不想,翊王夫妇自昨日起,便在将军府里住下了,把他缠的走不开身,他不会理会温庆,却不能不给翊王夫妇脸面,到底也算他的长辈。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了。”
“将军他,原来信佛吗?“姜淮清楚的记得,去年上元节,他对她说,“我不信这些。”
“他信不信的我怎么知道。”苏微澜微笑着说,“只是我哥哥说,他好歹是骠骑将军,实打实的朝中武官之首。为阵亡的将士上香,也算他职责所在。”
姜淮却沉默了,果然,他一个不信神明之人,只会为了苏微澜,去虔诚的上香礼佛。那他所求,是否和她一样,只求身旁爱人一个幸福安康。
见姜淮不再说话,苏微澜自知失言,抱歉的握起她的手说:“阿淮..”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吗,像刻意炫耀似的。
幸而这时,街边又热闹了起来,苏微澜看见那印着大梁皇室图腾的车架,对姜淮说:“这下是真的有好戏看了,连华清大长公主都来了。”
看来没了她,宋清朔也没了办法,只能搬来华清大长公主。翊王夫妇可以以长辈的身份缠住他,他自然也能请来大长公主给他们施压。
“闹够了吗?”华清大长公主下车站在温庆县主面前问道,不怒而威。
忽然姜淮听得身后有男子说话的声音:“看什么呢?”
姜淮和苏微澜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温庆县主抱住了李长安的腿说:“姑母,求求您了姑母,您就让我嫁给表哥吧。”
“滚!”李长安也不给她什么颜面,一把踢开她说,“本宫可没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侄女。”
这场戏正演到精彩,姜淮也懒得回头看是谁,见来了个和她一样的“好事之徒”,于是好心回道,“看热闹呢,将军府前好大的热闹。”
“好看么?”那男子又问道。
“好看。”姜淮回道。心想这人怎么话这样多,没长眼睛吗,好不好看自己不知道。不对,这声音…怎么怪耳熟的。
“好看的话,怎么就自己来看,不带上为夫一起?”姜淮回头,来人果然是李庭言。他亦是寻常贵公子的打扮,想着今日恐怕来看热闹的官员不少,还戴了个长帏帽,更显风流倜傥。
还对姜淮身边的女子说:“这位姑娘,可否让一让,我想和我夫人坐在一起。”
苏微澜与李庭言并不熟悉,自是听不出他的声音。方才他与姜淮的对话,也是耳鬓厮磨,她一门心思都在看李长安训斥温庆,更是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喔唷你这公子好生无礼,这是姑奶奶我定的雅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要赶我走呢。你要和你夫人坐一块么,你坐她身后也是一样的呀。”
话一出口,她才感觉不对劲,她身边的人是姜淮,那么姜淮的夫婿…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
苏微澜立刻回头,看见来人果真是李庭言,吓得手里的瓜子都掉在了地上:“陛下,微臣不知陛下来此,礼数不周,请陛下降罪。”
“郡主也在啊。”李庭言也有些惊讶,“无妨,朕今日本也就是微服出宫,郡主不必多礼。郡主也来看热闹?”
苏微澜听出了他话中的逐客之意,刚刚她那般出言不逊,自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皇帝陛下来了,再怎么天大的热闹也不好看了。立刻摆摆手说:“不看了不看了,陛下,微臣告退。”
“去吧。”李庭言倒颇为大方地说:“郡主若是得空,也可去劝劝清朔。你与清朔一向交好,你的话,他自是能听进去几分。虽说此事错不在他,但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一出,于他而言,到底也是有损颜面。”
“是,微臣这就去劝他。”苏微澜点头如捣蒜,逃也似的离开了樊品楼。
姜淮在一旁看着李庭言和苏微澜这俩假正经的模样,更是有趣了。
李庭言在她身旁坐下,从她盘子里抓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问道:“现在你的好姐妹也走了,夫人还要继续看吗?”
“看啊。”姜淮也嗑起了瓜子,“翊王夫妇出来了,更有趣了。”
“既是有趣,那为夫陪你一起看。”说完,还就着姜淮的杯子喝了口茶,“这茶不错。”
姜淮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看着将军府前发生的一幕。只见翊王妃一看就李长安就哭上了:“公主,大长公主殿下,求您可怜可怜我的女儿吧!她如今才十八岁啊,为了清朔,整日茶饭不思,这人都瘦的没人形了。公主,即便清朔不喜欢姝婉,这也是他的表妹,她也唤您一声姑母,怎能如此绝情啊。”
“够了!”李长安彻底生了气,“大庭广众,市井之间,你们母女二人倒把这当作南曲戏台唱起戏来了。”
这话着实有些重,李庭言听了也默默摇头:“姑姑这话,说的也确实难听了些。好歹也是皇亲,总要留三分薄面的。”
“李庭言…”姜淮愤恨地说,“那你知不知道,往年我还在将军府的时候,这母女俩把我折磨的次次回京,都睡不了一个整觉,比打仗还累。”
一听这话,李庭言立刻转了话头,给她剥了个核桃喂给她说:“既是这样,那姑姑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重,合该把她们打一顿才是。”
李长安不欲与她们多言,亲自走上前,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温庆县主拎了起来,丢进了翊王府的马车里,又对翊王夫妇说:“本宫碍于亲戚情面,从未因温庆县主的行为迁怒于你二人。可如今温庆竟是变本加厉,丝毫不顾及皇室颜面,兄嫂甚至还来将军府上,缠上我儿子了。既如此,就休怪本宫不认你们这门亲戚。”
李长安一向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又是大梁唯一的护国大长公主,翊王不过是个郡王,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因此再怎么疼爱女儿,也只得认错求饶,悻悻离去。
至此,这场闹剧,也总算是暂时停歇了。看热闹的百姓见没了热闹看,也都四散而去。
“热闹看完了,走吧。”李庭言牵起她的手说。
姜淮对于他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于是问道:“陛,夫君怎么来了?”
李庭言没好气地说:“本想带你去郊外打猎,谁知去了你宫里,云舒跟我说你早就出去了。我又听说了今日此事,一猜便知你在这里。果然,朕的舒妃,和朕的卫将军一起,坐在茶楼上嗑着瓜子看热闹,好不快活。”
姜淮立刻说道:“那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不也在看热闹吗,臣妾瞧陛下看的,也挺愉快的。而且陛下,这事年年都有,如此有损皇家颜面的事,陛下也不管管。”
“牙尖嘴利,先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性子。”李庭言捏了下她的嘴,而后又笑着说,“因为,我也想看宋清朔笑话。”
“陛下若是不喜欢,现在也来得及。”姜淮说道。听他说了后半句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人,虽不至于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倒也真是一对冤家。
“我瞎说的。”李庭言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我喜欢的紧呢。既出来了,便不急着回去,想去哪里玩?”
“夫君适才不是说,去打猎吗?”姜淮说,“我想去。”
“可惜,我急着出来找你,没骑马,也没带弓箭。”李庭言笑着说。
见到姜淮有些失落的样子,他又说:“无妨,宋将军府不就在附近吗,找清朔借两匹马,两把弓就是了。”
说完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将军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