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是布鲁克侯爵的女儿?”
“对啊,谁能想到……”
当水晶球在她手中发出比在我手中更加耀眼的光芒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
“33%。”古里格微笑着看向我。
伊丽莎静静地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回原位,黑色的马尾随着步伐摇摆,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并非出于傲慢或自大,而是一种对世界、对周围一切事物的绝对淡漠态度。
对此,我倒是颇为尊重。
“既然你已经耗尽了那点微薄的魔力储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古里格宣布道,“明天早上再来。”
伊丽莎没有与任何人说话,径直离去;而其他人按照最近的习惯,在啧啧声和窃窃私语后纷纷回避我的视线。
我选择等到人群散去后再离开。然而,当时候到了,阿尔方斯却以鬼魅般的速度出现在我身边,紧接着我感到身体一沉,然后平稳地降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周围的环境已然改变,现在我身处另一个空无一人的庭院之中,那位魔法师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挺有趣的,大家都在谣传你是恶魔领主,但实际上,要验证这一点轻而易举,而且你表现出的无知迹象非常明显。”古里格笑着说道。
“比如哪些?”我眯起眼睛问道。
“比如不知道什么是传送术,不清楚什么是魔力结晶,真切关心别人的看法——至少因为你不想卷入是非。最重要的是,不懂得如何隐藏自身的气息。哪有潜藏的恶魔会带着如此浓烈的魔力光环四处行走呢?”
他回答说。
“真的那么明显吗?”我不禁叹气。
“明显到足以被选为公主的求婚者,却没有任何家族联姻背景的程度。”古里格狡黠一笑,“如果是铁陨城邦那种只看重力量的地方,这或许正常,但在维瑞迪亚就不一样了。”
公主们是珍贵的外交工具。试想,如果维瑞迪亚通过将蕾玛公主嫁给铁陨的一位王子来结盟并建立陆上贸易通道,一旦铁陨背弃盟约并掠夺土地,其他王国便不会再与其建立联盟。谁会放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呢?没人会。
但既然我已经成为了维瑞迪亚的一部分,就没有理由通过与我结盟来达到目的。这意味着国王看中了我的潜力,希望我能为王国效力;或者他们视我为威胁,通过结盟的方式来防止我可能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从根本上讲,我在他们眼中就像一个独立的国家象征,这无疑是一种高度赞誉。这也让我琢磨着,这个非传统的求婚者考验是否旨在让我在接下来十年里处于他们严密监视之下,且并不承诺封我为王子。
“我该找个时间感谢蕾玛。”我心中暗自叹息,“她真是好心,让这一切听起来像是我还有选择权,但实际上我并没有。”
蕾玛小小年纪便如此精明世故,是因为她从很早开始就准备好十三岁为了家族联姻而出嫁。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我处境相似,同样没有选择权。不过与我不同的是,她早已做好了无法选择的心理准备。
难怪蕾玛行事如此直接坦率,她在这方面堪称高手。
“这么说,这里就是你审问我魔法能力的地方了?”我向这位魔法师发问。
“聪明的小家伙。”古里格回应道,“究竟是什么魔法能让你杀死那只凶猛的狼,并抹去所有痕迹?”
“幸好我提前有所准备来回答这个问题。”我心想,随后解释道:“虽然有着极大的局限性,但我掌握的是一种力量,可以让接触到的非生物体溶解。我可以看看这些木头假人吗?”
古里格的眼睛瞪大了,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我走上前去,对着木头假人念诵:“纤维素,半纤维素,木质素……”心里默默地加上最后一部分:“分离”。
令他惊讶不已的是,那块木头竟然开始溶解,变成了一堆碎屑。
接着我卷起袖子,再次念诵:“纤维素,半纤维素,木质素……”这一举动让那个男人惊慌起来。然而为时已晚,我将手触碰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抬头看着他:“如你所见,这种力量对生物体无效,哪怕是对活树也不行。”我解释道,“但是当时我很幸运,接触到了狼的牙齿。狼身上只有两个部位不是有机物,一个是牙齿,另一个是爪子。”
阿尔方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堆溶解后的木屑,神情紧张。“你明白你的力量意味着什么,所以一直都在隐藏它吧。”
“没错。”我回答道,“这意味着如果有人足够强壮但又愚蠢到让我碰到他们的牙齿,那么他们可能就需要一副假牙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个头可是相当矮小呢。”
我晃了晃自己稚嫩的五岁小手,那个震惊的男人被这荒诞不经的画面逗笑了。
这就是我的策略。我无法隐瞒自己的力量,但却能把它呈现为一种无害的存在,更重要的是——
“你是这样获取魔力核心的吗?”古里格问道,“你触摸死去的植物,它们溶解后留下的就是魔力核心?”
我摇摇头。“如果我触摸非生命体,会引发连锁反应,将一切死物化为尘埃,这样一来魔力核心也会被摧毁。”我说,“而且,并非所有非生命体都会触发这种效果,只是应用场景颇为多样。”
这是采取此策略的另一个原因——如果人们知道我能通过溶解植物获得魔力核心,那么我就会被当作一件高级机器对待。
我正在编造一个故事,只要我不暴露“分离”的真实秘密,无论我整天如何“念诵”,都不会有任何实际作用。
“我明白了……”古里格沉思着,仔细观察我的表情。“这意味着你具备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因为你的力量有着无限的应用可能性。不过,让你接近人群也同样十分危险。”
“总比像普通法师那样把人烧成灰烬要好吧?”我带着顽皮的笑容反问道。
他皱眉,然后又笑起来说:“你这么一说,确实挺荒唐的,不是吗?”
“我认为是这样的。”我回应道。
“看样子我得多教你一些东西了。”古里格指出,“所以我希望你每天黎明前两小时到这里来。”
“感谢您愿意屈尊教导我。”我深深鞠躬道。之后,他又给了我一连串关于隐藏力量的警示,强调了嘲讽也有其价值所在,最后才把我送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