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在前头点的灯,将易廷洲背着易卿颜的身影拉得很长。
煤球目露担忧:主子,这大舅哥,以后怕是有你受的。
“大哥。”
易廷洲侧过脸,“何事?”
自从这次变故后,易卿颜就像变了个人,虽然说话做事依然很孩子气,可在偶尔的某个瞬间会让易廷洲觉得她像另外一个人。
“你拿爹爹的买山契书去做什么了?”易卿颜想知道易廷洲揣摩出矿山背后的牵扯后,会如何做。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没把契书还给爹爹?”
“家宴前,爹爹问起你,下人说你从我院里出去后便没回来,那契书自然还在你身上。”
易廷洲一愣,没想到易卿颜心思如此缜密。
“大哥自然有大哥的打算。”
想到一路快马加鞭依旧没能赶上易贤沐,易廷洲心中难安,立即派人去查了这座银矿山的背景。
这座矿山已废弃两年,十年前有人带着一群劳力私自开采。官府知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阻拦。当地官员能如此纵容,背后显然有县令叶卫都的一笔。
回来后听了易卿颜的提醒,银矿山跟京城私铸银锭案牵扯上关系。
意识到关系重大,易廷洲即刻找了亲信,将买山契书送去京都外祖家。委托外祖父云吉去找负责侦办私铸银锭案的大理寺卿,嘱托务必仔细勘验誊抄契书,再封印。
他看不出契书有什么异常,大理寺卿总该能看出点门道来。
“阿颜,往后别跟人提老祖宗托梦之事。大哥自会处理。要是......”易廷洲顿了顿,“要是老祖宗又给你托梦,你告诉大哥,别四处声张。”
这是怕她到处说,打草惊蛇,想来他已经有所行动了。
易卿颜信誓旦旦,“大哥,放心。要是老祖宗又托梦,我立马告诉你,绝不跟旁人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琪雅居里,响起一阵清脆的破裂声。
江怡宁抖着自己流血的指尖,气到脸色发青。
江夫人看着一地碎瓷片,面无表情,“气撒够了?”
“娘。你觉得女儿不该生气?这么一个贪吃愚蠢自私的东西,大家都把她当宝贝。”
“再怎么也是亲女儿。”江夫人起身拿了止血带,处理江怡宁指尖的伤口。
江怡宁一听,心里这根刺又被扎深了一寸,“什么亲女儿,没她之前,我就是这个府里唯一的女儿。”
“实在不喜她,除掉她便是了,何苦发那么大脾气。”
“我也想忍住,可一看见那个小贱人,就压不住火。这么多年来,为了讨好干爹干娘,一直围着她转,我厌烦了。”
“娘理解寄人篱下的不易。处处小心,时时讨好,你以为娘不是如此。”
想起前段时日,江夫人同云氏闲聊,提起易廷洲年后就十四了,也该到了相看媳妇的时候。
江怡宁从小就喜欢易廷洲,她这个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
无论从家世,财力,才学还是人品长相,易廷洲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婿。
江夫人旁敲侧击暗示,想帮江怡宁和易廷洲说合。
云氏当即推诿,说什么易廷洲还小,又忙于学业,未来还要走仕途,说亲的事不急。
这话刺痛了江夫人敏感的神经。
事后想想,孤儿寡母借住在易府这么多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与云氏平起平坐的主子了,他们只是两条别人养的狗而已。
她的宁儿再好,那也是外人,没有父家撑门楣,云氏怎么会看得上。
若是她的夫君还在,他们母女二人也不至于过得如此低声下气。可她的夫君是如何没的,不就是为了救易廷洲。
只要是她的宁儿看上的,易廷洲不想娶也得娶。他那条命是宁儿的爹给的,理应回报他们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