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易卿颜一言不发，只管撸煤球头顶上的毛。

煤球一脸生无可恋：我秃得快娶不上媳妇了，行行好，给我留几根吧。

易廷佑一上来，马车就显得有些逼仄。

易贤沐一个眼神扫过去，易廷佑吞了吞口水，转眼看向易卿颜，见她完全不搭理自己，默默坐到车厢边缘。

“你怎么惹到你妹妹了？”

云氏不解，这两天两个人才关系好一点，一下又闹起来了。

易廷佑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只得讷讷道：“我没有。”

“娘，你别问了。二哥现在可不稀罕我这个妹妹了。他有的是妹妹。”

易廷佑一听，脸就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什么妹妹？”

“当然是江妹妹了。”

“你又把你江姐姐恼了？”易贤沐心下了然，易卿颜是惯犯了。

这便宜老爹，对江怡宁倒真是视如己出，言语间不自觉偏向江怡宁。

“你少说两句。事情都没说清楚，就胡乱断言。”云氏赶忙抱起自己的女儿。

妻管严加女儿奴易贤沐，才说了这么一句，气势就弱了下去，嘀咕，“我也没说什么。”

云氏瞪了易贤沐一眼，“颜儿，跟娘说说，发生了什么?”

易卿颜这才将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云氏讲了，其间易廷佑埋着头一声不吭。

云氏摸着易卿颜的发顶，目光柔和，“娘觉得这事，我们可以改改说话方式，若是单独跟怡宁提会更妥帖一些。终归是不太体面的事，众目睽睽下，女孩子难免会因为失了仪容而羞愧。你也是女孩子，能理解的，对吗？”

易卿颜默默点头。

云氏倒是个开解人的高手，难怪易贤沐被她吃得死死的。

“而你，可知错？”云氏对着易廷佑脸色一板。

“娘，我知错了。”

“错在哪里？”

易廷佑又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只是习惯性认错而已。

云氏有些气恼，“你怪颜儿大庭广众之下指出怡宁的仪容有失，而你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了颜儿。”

“你们两个有什么差别？同样当着众人面，给人难堪，你就比颜儿有理了？”

易廷佑一怔，抬头看向云氏。

“若说错，你的错处更大。本是俩姐妹之间的小矛盾，被你拉了偏架，闹的三人关系失和。作为兄长，你做对了？”

易廷佑默默低下头。

他好几次见江怡宁躲在角落里偷偷哭，回回都是易卿颜闹出来的事。他只是见不得江怡宁哭罢了。

“回去再收拾你。”

云氏话落，车内一片安静，谁也没再说话。

到了燕雀楼，天色完全暗下来，沿街的商铺都挂起了灯笼。

燕雀楼的几个伙计一早守在门口，见易家的马车缓缓停下，连忙上前撑伞。

“易老爷，里面请。”

易卿颜离易廷洲远远的，最后一个下车。她无意扫了燕雀楼外一眼，蓦然发现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

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