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婉羸弱的身体猛地颤了下,像被风吹了一下的芦苇,空洞迷茫的眼睛逐渐有了色彩,宛如枯竭河流的双眼迟钝地流出两行清泪。她慢慢地将孩子放下来,抱在怀里细细打量,仿佛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生命的存在。
“原来不是个傻子。”
几人相对无言,片刻之后,祁婉的身体一晃,虚弱地瘫倒在地,只是如此,她仍牢牢地将孩子抱着。
宋问长舒一口气,叹道,“这娃总算哭出来了。”
桓荒夺步上前,食指抵着宋问的眉间,脸色不太好看。
“她撑不了几个时辰了。”
叶观南忧心道,“好歹让她承到回家吧。”
桓荒给祁婉注了点内力,宋问本想接过婴儿,但祁婉紧紧地抱着,狐狸瞟了一眼,淡淡道,“虽说这声音听着像是啼哭,但我总觉得他在怒吼。”
叶观南打趣地说,“殿下,他是在训斥你办事不力吧。”
桓荒收了法力,许是这次注入得有点多,片刻祁婉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孩子还在怀里抱着,她沉默着将头埋在孩子的身上。
那时,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半晌过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号啕大哭和颤抖的背影。
桓荒感叹道,“太不容易了。”
叶观南问,“殿下,走你们无生门投胎管不管孟婆汤?”
狐狸抢过话答,“现在物价这么高,偷工减料也说不准。”
桓荒瞪了狐狸一眼,反问,“我像那种奸商吗?”
“也对,直接不给喝才是你的风格。”
双方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只有宋问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突然想我儿子了。”
话音刚落其余人沉默了,叶观南安抚道,“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看。”
“不了。”
“你现在换了个模样,别人看了也认不出来的。”
宋问摇摇头,就在叶观南寻思该怎么安慰时,下一秒宋问就调转枪口,对着桓荒一顿猛批。
“殿下不是奸商是资本家,收我这么高的利息,搞得我没日没夜地给你上班,黑心。”
叶观南借机用半开玩笑的口气帮腔。
“对啊,殿下,你看在宋姐立了大功的份上,给点优待呗。”
狐狸一听不爽了,怒斥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老帮着她?!”
桓荒看出了叶观南的心思,嗤笑一声,冷漠地拒绝,“不行。”
“我也没想过您能有怜悯之心。”
叶观南无意中看到宋问脸上敛过的失落,很快她便恢复成从前那云淡风轻的模样。
桓荒反问道,“三锭金子,宋姐对这报酬还不满意吗?”
宋问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问,“殿下,我这两日跟着你们东奔西跑的有工钱拿吗?”
叶观南算是看出来了,宋问想借机捞点好处,桓荒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无奈表情。
就在这时,长平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小支人马往这边飞奔而来,几秒前还在几百米开外,顷刻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骑着大黑马威风凛凛地俯瞰着他们,一个士兵来报。
“将军,小姐在前面。”
听闻此话,准备举手投降的叶观南幽幽地放下双手。抱着孩子蹲坐在一旁的祁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过了很久,众人又听到了她的哭声。
“哥哥。”
为首的男子诧异地打量着祁婉。
“妹妹?我派出去的人都说你死了。”
男子跳下马,一个健步走到祁婉面前,当他看到怀中的婴儿后愣了半天,随后流出了大悲大喜的眼泪。
“这是我的侄儿?”
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祁婉小心地将孩子护在怀里。
“嗯。是他们救了我。”
男子悄然地试去眼角的泪珠,收拾好表情转身对几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住,刚刚冒犯了。”
桓荒回礼,客气道,“并无冒犯之处。”
“多谢几位恩公救下小妹,在下祁瑞,长平祁家就是本家,今日之恩,日后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举手之劳,无需挂心。”
“几位现在上哪去?”
桓荒道,“既然你已经接到舍妹,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要走,祁瑞忙追上来。
“不如几位跟我回去,我摆酒宴请方能体现我的诚意。”
白酒邀请。
叶观南听到这话恨不得立刻答应,毕竟他从出来到现在都没像样地吃过一顿。
桓荒却拒绝道,“不了,我们还需赶路,吃饭就免了。”
此话刚落,叶观南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真的饿了。
叶观南羞愤地捂住肚子,狐狸不动声色地挡在面前,祁瑞大笑一声。
“我瞧着这位兄弟饿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