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的一夜,终于在晨曦初现时缓缓停歇。
岑思卿于偏殿内早早起身,准备去清秋阁。此时,素荷轻步而来,手持衣物,边为其更衣边将今日清晨所得消息,一一禀告。
“殿下,宫中出事了。”素荷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喜祥宫的姜选侍,昨日悬梁自尽,追随先帝而去了。”
岑思卿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但随即恢复平静。他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淡淡吩咐道:“依宫中规矩,以选侍之礼将其妥善下葬。不予追封。”
素荷微微颔首,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还有一事。昨夜,袁福公公...也服毒自尽了。”
岑思卿依旧语气冷淡,吩咐道:“也依例处理便是了。”说罢,径直走出了偏殿。
* * *
岑思卿来到清秋阁,发现书案之上不仅放着几日后登基大典的详尽文书,一旁,还有一份册立皇后的诏书。
“太子殿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缓缓上前,语气中满是敬意的说明道:“待您登基后,便是皇后册封之盛典。礼部已精心筹备多时,今日特将册封文书一并呈上,还请殿下过目。”
岑思卿凝视着眼前的那份诏书,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忐忑。
册立皇后,这件原本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之事,却也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与责任。岑思卿深知这一点,尤其在考虑到萧楚曦当前的状况与心境后,他更加坚定了要先与她沟通的决心。
一日的繁忙政务之后,岑思卿的心并未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平静,反而因即将到来的对话而更加澎湃。他踏入景祺宫,脚步不自觉地加快,直奔承乾殿而去。
此时,承乾殿内,灯火阑珊。萧楚曦正准备用晚膳,见到岑思卿突然到来,她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便客气地邀请其一同享用。
岑思卿心有挂碍,于是微笑着点头,答应了萧楚曦的邀请。
两人相对而坐,岑思卿并未急于品尝佳肴,而是目光温柔地望向萧楚曦,轻声说道:“两日后,便是我的登基之日。待登基十日后,便是皇后的册封礼。”说到此处,岑思卿停顿片刻,静待着萧楚曦的回应。
萧楚曦闻言,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时沉默不语。然后,她抬眸,迎上岑思卿期待的目光,问道:“殿下,是打算立臣妾为皇后吗?”
“这是当然。”岑思卿未曾预料到萧楚曦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耐心地向其解释道:“你是我岑思卿名门正娶的妻子,亦是岳国的太子妃。待我登基,你自然便是我的皇后。”
但听闻此言,萧楚曦的眼神既清澈又带着几分沉重。
“殿下不是要迎娶督察御史之女吗?”萧楚曦忽然说道:“楚曦觉得,以其家世和学识而言,似乎比臣妾,更适合做殿下未来的皇后。”
岑思卿凝视着萧楚曦,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这句话,不仅是岑思卿对萧楚曦的询问,更是他内心深处对情感的一份确认与渴求。
萧楚曦面露难色,心中不愿与岑思卿再生间隙,于是以温婉之声缓缓解释道:“臣妾并非此意。只是,皇后乃一国之母。臣妾出身武将之家,性情粗犷,尤其是对宫廷礼仪与后宫治理之道,更是知之甚少。臣妾恐不能胜任,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岑思卿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他轻声反问:“胜任?莫非在你心中,皇后之位仅仅是一个管理后宫之职吗?”
萧楚曦见状,连忙摇头,眼中满是真诚与歉意:“殿下误会了,臣妾绝非此意。臣妾所虑,乃是自己是否有掌管后宫的能力。怕自己德不配位,反成殿下之累。”
岑思卿明白了萧楚曦的顾虑,却也意识到,如今两人所想已是南辕北辙。他微微苦笑叹息,然后无奈颔首。他未再动筷,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这一桌饭菜,随后缓缓起身,留下了一室的寂静与未完的话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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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二十五年,即承平元年。
天际初露晨曦,万籁俱寂之中,皇城内外已是一片繁忙而庄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