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分成两批走,能自理的伤员随着巫堡队伍先走;不能行的伤员在第二批,随暗堡队伍跟上。我与你留下来等候圣子,辅助断后。”
“至于断后人员……”吟者沉吟片刻,“以十分之一的比例,采取自愿原则。”
“还不传令?”道女瞥了眼隐藏在角落的几名哨巫。
很快,巫堡的上空传来收兵的信号。
“呜——呜——”
号令一响,撤退命令瞬间执行下去。包括各大势力派来的执事,各个区域的执阵小队,巫堡剩余的巫士,暗堡退下来的将士,充边的罪民、战仆……所有人分成了两批,前后相隔十里,浩浩荡荡的往南撤离。
此时已是黎明。
为了阻挡那支可能乘势南下追击,一批志愿者据守巫堡以及沿途的大阵,其中以伤残者居多。
这其中发生了一件小插曲,过多的伤残老兵留下引来有贤之士的反对,是以一位老者带头来到将军帐下进行的一番骂骂咧咧。
“伤者,为战之累赘,然文明之息也。”
“善战者而弃摒同胞者,该无圣火垂怜!”
“真乃牝鸡司晨,短视之极……”
但大多数伤员并不领情,多年来的隐教栽培塑造了他们高贵的灵魂。
“吾虽为伤者,为圣战而死,死得其所。”
“健儿们,大丈夫以残躯先行,望尔携吾之死志,重整旗鼓,归来,驱逐那支。”
“圣战——”他们们背对着撤离的大部队,齐齐举起握紧的拳头。
“必胜!”大部队回应。
空谷回响着他们的信念。
……
人类在前线布局的先遣部队撤离之际,北山涌出大批的那支部队。异兽先行,有青铜色的无甲猴朣、绿色的风猴大军,行如飓风;犁地的臭虫、独蠏成群,随巨兽潜行;搬运物资的巨兽则性状多样,所属大概包含猿蛙、巨象、兽人、旋龟;至于那支则更加种族庞杂,且不说身长六米但匍匐在地的狌狌、三米高直立的白猿、雌雄同体的大猫“类”,以及长着长长蛇尾的鯥牛,单是蛇身带刺的蝮虫、马身虎斑的鹿蜀、九尾四耳的猼訑 [bó dàn]、独角的犀……就能数出十数种,更别提类人的君境王兽,不可名状的地煞领头。
真是浩浩荡荡那支军,偌大的乌成穴凭地妖风四起。
而在北山地下深处,临近神的居所,岩壁上一块光滑平整的石板,此时却同时播放着两幅画面。
除了正面乌成穴行走的那支大军,在北部的西面,另一支由兽王带领的真正主力,却已经悄然临近人类的“天堑”防线。
西面峰峦环绕,尽是险地,还有瘴气阻隔,对人类来说并不是战略之地,唯独过了天堑,有一大片森林,谓之西林。
西林,现在是由火舞驻守。
“哒、哒、哒……”
以树枝作导盲杖的火红的身影,照例在林间驻地巡视。连绵数月的梅雨在前几天放晴了,但林间的潮气依然极大影响了她的感知。
微风带来了异样的气息,火舞僵硬的转过脸庞,无神的瞳孔一眨不眨的望向北面的天空,露水顺着她的许久不曾打理的发梢间滑落,干涩的声音像是冰层下的泉水。
“师傅?”
她又唤了几声,但无人回应。
腾!林间忽然燃起了火光。火光中,她周身的潮气燃尽,凌乱的发梢也变得干净顺柔。斗志在心间迸发。
“师傅……它们来了,是吗。”
她化作一道火光越过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