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朔大笑着向方寻归摊开了手:
“看见斩颜匆忙下了山,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和幽隐了。看,孩子,我什么都知道,我之前对你够好了。如果我想,你以为你和那丫头还能活到现在?”
幽隐没接过薛宁朔的话,脸上浮着轻蔑的笑意。
他直截了当地对方寻归说:
“你的命对我没有任何用。”
方寻归眼中的火苗依旧没熄灭,他不甘心地重复:
“任何事都可以,杀任何人都可以,只要隐王殿下能救她。”
幽隐嘴角微勾,看着方寻归的眼神堪称怜悯:
“你在求我?”
方寻归咬紧了后牙,哑声说:
“是。求您救她。”
隐王势力深不可测,幽冥殿和隐王府中所拥有的天材珍宝和名贵草药更是斩血阁不可比拟的。
如果这世间还有谁能救月予忆,或者,找到能救月予忆的人,那就只有隐王了。
可幽隐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幽隐平静地说:
“斩空,你现在还是斩空,所以我暂时不杀你。听说你已经做好死在我手中的觉悟了,很好,这样我们都不用费时费力。
“但你误会了,我不是特意来羞辱你的,这对我没意义。
“我说的是实话,我手中没有什么任务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而且我和薛宁朔不一样,一把容易刺伤自己的刀,我不可能会用。
“况且,我也没办法救你的爱人。”
注视着方寻归布满血丝的眼底,幽隐缓缓地说:
“你只知道她的名字是月予忆,除此之外呢?你知道她师从何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世吗?”
方寻归确实不知道。
一开始因为他不愿再次揭开月予忆黑暗的过往,后来是因为月予忆的记忆逐渐消退,连她自己都不记得那些事了。
幽隐嗤笑了一声:
“从幽夜和幽火死了开始,我就一直在查她的身世。我查到的结果是,她早就死了。”
方寻归满脸愕然,不明白幽隐在说什么。
薛宁朔接过了话茬:
“讲故事这种事,我来吧。孩子,还记得我曾给斩血阁请来的那位蛊师吧?”
方寻归当然记得。
薛宁朔继续说:
“那位蛊师曾收过两个徒弟。一个男弟子一直跟在蛊师身边,你我都见过。另一个女弟子,许多年前就暴毙了。
“我查了很久才查到,女弟子是个孤儿,被蛊师捡到了带在身边。说是弟子,其实就是蛊师的试验品,用来试蛊试药的。说白了,是个药人。
“你猜蛊师是在哪儿捡到女弟子的?孩子,就是你最熟悉的那个小院子。
“女弟子十几年前就没再出现在江湖上了,没人问,蛊师也没说这丫头去了哪儿。我想,估计是被喂了太多蛊虫,没法在外面行走,被蛊师关在什么荒山野岭里了。
“这女弟子在蛊师手里坚持了那么多年还没死,把她炼成蛊虫,必然能成为至宝。
“蛊师当然要留着她,吊着她的命,用任何办法。所以,蛊师一直在教她医术和蛊术,教她怎么努力把自己的命延长。
“七年前,蛊师和弟子暴毙,女弟子不知所踪。这两人的尸体没人敢碰,由斩血阁处理掉了,混着朱砂烧成了灰。
“你猜怎么着?斩空,我后来又派人去把他们的尸骨刨了出来,发现了有趣的事。
“他们的骨头是青色的。
“据我所知,尸骨呈现青色,只有一种可能。
“蛊师和男弟子的死因根本不是暴毙。
“他们死于生死蛊的子蛊。
“而母蛊,只有可能在那个女弟子的体内。”
说到这儿,薛宁朔的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笑容。
他看着方寻归苍白无血色的面容,轻声说:
“孩子,生死蛊听说过吗?母蛊的寄生人死了,所有子蛊的寄生人都会死。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猜到蛊师的女弟子是谁了。
“可这就矛盾了啊,孩子,既然蛊师和男弟子都死于生死蛊了,那……母蛊的寄生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孩子,如果月予忆早就死在了七年前,你还怎么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