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青的出逃,就像一剂药下在了李久诚身上,让他变得手段残忍,为了能找出她来,可谓是见谁杀谁,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江墨青身边的人皆不能幸免。
他要一个个排除,从他们身上找出破绽,揪出江墨青。
江家长子,江朝战功赫赫的江墨青死了,一时间消息传开,以最快的时间抵达西青和澜国。
西青的将士闻言,只能是心里默默哀叹,却不能做什么。
彼时,江艳还在痛失江倾语失踪的痛苦中不能自已,又听见江墨青身死的消息,忽然疯癫了。
当李久诚带着遗体出现在江艳面前的时候,江艳瞥见棺材里的江墨青,称为理智的弦崩的一声断裂。
她俯身去看棺材里的江墨青,眼泪集成河般哗哗掉落,冲着他大喊:“你怎么死了?你怎么会死?你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江艳伸手去掰他的身体,试图唤醒他,声嘶力竭喊:“你起来,快起来啊!”
“夫人,少爷已经去了,请节哀。”身边的嬷嬷看不过去扶着她起来安慰说:“少爷看到你这样他也会不开心的。”
江艳宛若未闻转身扑到嬷嬷面前,“你骗我的对不对?他不可能死的。”
“是你,是不是你杀了他,”江艳转头指着李久诚的脸逼问,“还是说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对,就是骗我。”
江艳像是疯了一般,听不得旁人一句劝说的话。
前来吊丧的人看不下去过来安慰她,还没说什么就是被江艳抬手一个巴掌打在脸上,指着她说:“他没死,不可能死的,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看着昔日风光靓丽以端庄和善出名的江夫人此刻如泼妇一般怒骂,身边的人纷纷安慰被打的妇人,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恐一时难以面对,叫别放在心上。
妇人能说什么,只能默默被拉着往旁边站。
江艳往身上摸索了一阵,嘴里嘟囔:“刀,我的刀呢?”见身上没有刀转头从侍卫身上拔了一把刀对着江墨青的身体准备刺去。
身边的人看的这一幕惊呼声此起彼伏全都忘了动作,唯有李久诚快速截住了她的手,沉了脸问:“你要做什么?”
“定是你们诓骗我,我儿怎么会死,我要看看谁在假冒我儿。我儿天生异象,此等凡人之辈也敢说是我儿?”江艳挣扎着要给江墨青验明真身
李久诚听她的话,眼神一暗,抬手劈晕了江艳,“江夫人突遇祸事已然神思不清,来人扶她下去好好休息,务必看好她。”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没了江艳的疯闹,吊丧又继续下去。
事后,李久诚安排了人监督江艳的一举一动。
书房
“如何?”李久诚放下手中的作画的笔,沉声问对面的人
“主子,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没有发现异常,江夫人自从吊丧过后就一直疯疯癫癫,好像什么人都不认识,手上就拿了假娃娃说是江墨青,抱在手里不肯松手。”
李久诚闻言,心里的希望又少了一分,“继续监视,有任何异常都不要放过。还有,”他抬手摸摸了画上的人轮廓,眼底冷色一片:“江倾语最近什么动静?”
“郡主依然在庄子里没有出来过。”
“呵,她母亲疯癫的消息透露给她了没有?”
李久诚眼底浮现一丝希冀,正所谓反常即为妖。他就怕什么都是正常的。
“她已经知道了,不过属下看她并不怎么关心,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照样吃喝玩乐。”
暗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觉得江家的人真是个个奇葩,一个失踪,一个自己母亲疯癫了也不见得关心,反而像个没血缘关系的人一样,说是冷漠也不为过。
这就是最大的异常,如果说江艳疯癫可以说是爱子逝世不能接受导致,那么对于自己的母亲疯癫,身为女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在演戏那就是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
“准备下,午后去天下山庄。”
“是”
天下山庄
李久诚从马车里下来时,穆楠已经在门口候着。
看见他前,脸上是对许久不见好友的喜悦,不过再看到某人的脸色后,喜悦减少了很多。
因为他想起最近的传闻,说他不仅是江朝奸臣仗着自己无人能及的权力杀了江朝赫赫有名的江墨青还跟他是断袖关系。原以,穆楠想到此,就险些崩了脸色。真想立刻就知道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见过李都督,不知都督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穆楠向他行礼,一副不认得模样。
在外人看来,他是做足了样子,任谁看都不像好友关系。
李久诚懒得看他做戏的样子,直接进了大门。这也符合他的做派,端的就是奸臣的名声,做那些无用的东西作甚。
一行人见本朝的李都督莅临,都紧绷着炫,深怕哪里做的不对下一刻就血溅当场。等人进去后,身后的人才跟着进去,俨然一副如临大敌模样,不过穆楠除外。
穆楠进去后将李久诚引进了书房,屏退了身边的人,只有俩人在书房里。
下人给李都督奉茶后,腿脚哆嗦着出了书房。
穆楠眼底漾起笑意,打趣说:“看,你来一趟,我家的下人腿都抖成筛子。”
李久诚不说话,一双凤眼里无一丝温度看过去,迫人的气势有时候穆楠都觉得窒息。
他手抵唇咳嗽一声不再玩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色道:“你今天突然来,是有什么事?”
“听说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在你府上。”李久诚开口就是封神的语句,呛的穆楠咳嗽不止。
“什么未婚妻,已经不是了。”穆楠拧眉开口纠正
“是吗?怎么听说你们关系最近很是亲密?”李久诚心里本就不利爽,逮谁就刺,“不是拿到了婚书,怎么还留着贴胸保暖?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论毒舌,穆楠自问比不过他,立即转移了话题,“说吧,你今天来干什么了?不是就为了说几句话刺挠我吧!”
“哦,本督近来丢了一个人,她可以帮我找到”李久诚靠着椅子,眸色渐寒觑了他一眼打保票说:“放心,借用之后,原样归还。”
穆楠他知道最近的事情,不过只知道其一未知全貌,他纠结过后鼓起勇气问:“你难道真的是断袖?”
李久诚闻言,凤眼半瞌望着他,解释的话在口中呼之欲出忽的想起他的未婚妻竟然没有告诉他真相,墨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盘算,吊着他的胃口:“这要看借不借你的未婚妻了。”
未婚妻三个字就是穆楠成长生涯中的噩梦一般,从记事起就有人跟他说,以后郡主就是你要娶的妻子,要好好待他。
懵懂的时候穆楠哪里知道这些,只是遵循大人的话好好保护那个丫头,可随着时间的成长,他见到了江倾语所有不好的一面,打定主意不想娶她。
任随跟自己说要借用未婚妻这样的话,当即翻脸,可穆楠没有,一来他觉得她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了,二来反而关心她会不会有危险,这也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使然。
“那要看她是否愿意了”穆楠想到她的性格有点担心
“简单,问问去。”
后院
江倾语自从避开了书中剧情找到最不显眼的人家里躲着,心里真是自在又舒服。
暗自感叹:还好她的不是主要人物,可以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生活。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随意出去玩,还有,
她躲的人家里,是她本书的cp,想到这里,江倾语不得不发愁。
这对从小异常发展的青梅竹马真是怪异的很。
穆楠本是这天下山庄的少爷,可是从小竟然是在江倾语身边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而原因是:两家为了培养两人的感情,所以就近将穆楠放在了她身边,既能培养感情又能保护她。
很好,她不得不为两家父母佩服了,这么快就锁死cp,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感情有了,两人的仇也是不少。
江倾语仗着自己是郡主的身份,平时没少欺负穆楠,所以对她厌恶至极,长大后更是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可惜的是俩家人早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婚书,一直在江倾语身上。
穆楠为了拿到婚书也是费了许多的心思,好不容易拿到手了还没出手撕毁,甩掉的尾巴又黏上来。
本想送她回去,可江倾语也算有本事让穆楠臣服,硬生生躲在他家没有出去,甚至让穆楠不许告诉双方父母,所以江艳才一直没有找到人,哪里知道要找的人就在眼皮地下?
江倾语办法很简单,她明言告诉穆楠,只要让自己躲在他这里一段时间,她就告诉母亲,自己不喜欢这段姻缘,让两家人放弃这段婚姻。
穆楠心里知道要斩断两人间的羁绊,江倾语的话最好用,毕竟她母亲是最疼她的,从小大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也养成了她嚣张跋扈的样子,他才更加讨厌娶她。
不过几秒思索,穆楠点头答应了她的条件。
屋里
江倾语小憩醒来,扣掉脸上的小话书,从床上起身开门看看什么时间。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芯子,她尽量没让人伺候,自己午睡的时候也撤了婢女。
所以,院子里,平时就她一个人在。
吃饭的时候就让人送来,吃饱再撤走。她也是尽量不跟穆楠接触,毕竟是从小到大的身边人,他最清楚自己的言行举动,有异常哪里逃的过他的眼睛。
要不说古代的生活真是美好
开门看到的就是宽大的院落,往前走几步就是可供休息的亭子。午后的风吹起池塘里的水波一圈圈荡开,偶尔有几只鱼浮出水面吐泡泡。
江倾语走上拱桥,望着水里的鱼儿,不觉想起近来从婢女口中听到的消息再联想书里看到的情节,笑说:“现在好了,你自由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说完摇摇头,继续向亭子方向走去。
她记得亭子里观赏视线更佳
刚睡醒的午后,江倾语起来看到院中的古生古色景物,恍然一种时光错落,好像自己曾经真就在这里存在过一样的,让她想起一首歌,她现世里很喜欢的歌。
方念,口中已唱了出来:
“你每天都强求自己挤出
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少次你受了委屈
也不敢出声
让所有流下的眼泪
都藏进晚风迷人眼的借口
而你的悲伤正浓
又有谁懂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不过是孤影照惊鸿
不过是白驹之过一场梦
梦里有一些相逢
有道是万物皆虚空
有道是苦海最无穷
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难得最是心从容”
张怡-------空
“哎,真想这就是一场梦,醒来就身边还有爱自己的人。”江倾语趴在栏杆边上望着水面喃喃自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自由。”
她从怀里掏出鱼料扔进池塘,顿时水里的鱼纷纷跳出来抢吃的,江倾语见状像个小孩一样,哈哈哈大笑。
就在江倾语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乱想的时候,穆楠带着李久诚来到她院子里,刚好听到她唱的歌以及后面的话。
“江倾语,你在干什么?”穆楠出声提醒沉寂在自己世界的人
笑戛然而止,江倾语身子片刻僵硬很快调整心态,挤出自认为端庄的笑容转身打招呼:“下午好啊!”
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是李久诚的时候,她嘴角的笑一下子被压扁,不待见语气问:“你怎么带他来了?”
“都督有事找你,”穆楠跟在她身边太久,已经习惯回答她的话等反应过来时后悔晚矣,一脸懊恼。
“打住,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在你们开口前,我有话单独对你说。”江倾语先开口,拿了主动权,看着穆楠认真说:“如果你听了我的话后坚持你的想法,我不反对且同意你的任何决定。”
先发制人的话中带了些未卜先知的神秘,李久诚越发觉得她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
如果他的好友够细心的话第一反应则是为何她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而不是由着她话说下去。
有人用情至深尤不自知
穆楠见惯了她的无理取闹,她突然这么规矩,倒是有些不习惯,踌躇是否听她的话,耳边又响起她的话。
“怎么样?”江倾语催促他
穆楠看了李久诚一眼,见他点头,也欣然同意。让李久诚出去,自己则留了下来。
“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穆楠暗忖她要是提出无理的要求,自己就把她丢出去,再不管她的事情。
面前的人,剑眉星目,五官明朗,单是站在那里,就有种邻家哥哥长成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可惜的是都是为江倾语打造的,她不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他看向她时,经常眉头紧皱,脸上多的是不耐烦,可是他,看着她眼睛不自觉的温柔,完全没有恶狠狠的目光。
他在江倾语面前温顺的像个绵羊,她哪里会怕。
“江倾语发什么呆?快说!”穆楠只看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
叫她过后撇开头不去看她
江倾语回神,面色少有的凝重,眼底稀稀落落散着忧郁:“我知道你带他来干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他走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什么意思?”穆楠第一反应就是她会死?
她脸上挂了忧伤,问他:“你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是两厢情愿的人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异地还是阴阳相隔?”接着摇摇头,自我评判:“我觉得都不是,是你在我面前,却不认得你。”
“你失忆了?”
“不是,不是失忆的那种,是不认得你,穆楠,我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存在,我记得所有,可是我的生命里没有你这个人,你知道吗?”江倾语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他,好像放她离开真就如她说的一样再也看不到了。
从没有见她说这么严肃认真的话,突然听她这么说,穆楠心底不是滋味缠绕。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之前自己讨厌的人,偏生被那双可怜又忧郁的眼睛骗得僵硬的心乱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