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灵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此身具有火木双灵根,火木各半灵根纯澈,属为练丹之奇才。平常修炼七天可入练气,十年可筑基,百年内可结丹,若无心魔滋扰,三百年内化丹成婴不再话下。那时,星河涟可随汝灵力充盈而恢复巅峰,吾便可带汝离开此界回归昊元大世界。”
宋姝不受归灵言语的蛊惑,懒洋洋的道:“有时候活的太久未必有意思。”
此后归灵再未言语一声,宋姝仍是头脑木然,睁不开睁,支配不了身子,只好主动搭讪:“你有非回的理由?或者说非回仙界的理由?”
良久后,那冷然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有”。
宋姝从她的声音里都能脑补一场惊天动地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来,可别人的恩怨她一点儿也不想插手。既然现在自己能活着,就不想随随便便再死了,真是头痛啊。
归灵显然了解了宋姝的几分想法,不再咬文嚼字,开口直述:“我用最后的灵力助你融汇这两人的生平,并将金丹前所修习的功法印在你识海中,你想修炼时静心凝神便可查阅。至此后,我便沉睡在星河涟里,直至你修至金丹方会苏醒,我的生死交由与你,修与不修,随你吧……”
对言灵而言这是一场豪赌,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和余地,随即抽出宋姝的神识进入被她封印的乔伊一识海。
宋姝觉得自己站在上帝的视角旁观了乔伊一的生平。
辽阔瑰丽的昊天大世界,山川河流,海洋沼泽,平原崎岖,无数的秘境法宝诱惑着人、魔、鬼、怪、禽、兽等物种前仆后继。顷刻间的翻山倒海,似有无穷的力量从身体里迸发出来。法术、门派、竞技、一把剑一把扇或任意玩意都可带你遨游九天,甚至可穿梭不同世界,领略不同世界风光。那是由法力定至尊的强者世界,那怕宋姝知道是归灵刻意让她看到这让人神情激荡的一面,也忍不住向往,人活一世死与窝囊是你无能,若有此能耐而不奋进就枉活一世。
至于乔伊一本身的经历倒是一扫而过,对于她的死因也大概了解了。女子多困与情,她也没有例外。只是无情的是她,有情的另有其人,求而不得,狠心毁之。如没有星河涟带出她的元神,当然,也不会有她什么事了。
还没能从修仙界回过神,视角一下拉回来这具身子的生平。
这具身子的主人叫胡亦安,清康熙云南江宁府上元县人,年十四,虚岁十五,秀女,身在选秀中。
父亲胡任之,上元县县丞,正七品小官,汉人,其女本不具选秀资格,奈何他有一大哥——胡任与。
胡任与康熙三十三年状元,中第后随即授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并充日讲官。虽官职不显,却是天子近臣。其品行端正,每次进讲,言之有物,声若金石,很得圣心。康熙三十六年作会试同考官,取士公正,进仕翰林院侍讲。其嫡长子胡正晗为康熙三十九年进士,二甲第九名,入翰林院典薄,父子同翰林,一时佳话。
康熙多次北巡两次南巡胡任与皆随行。四十二年南巡至江宁府时,胡任与因舟车劳顿引发旧疾瘫倒在床,自知行将就木上书致仕。其一言“家母已古稀之年,闻臣伴君至江宁府,不顾臣之弟劝阻,不顾年高车马劳顿见儿心切。鬓白老母见卧床之子,老母泣涕不止,臣深感不孝。”
康熙接到胡任与的折子时刚看望过同样病倒在床乳母曹孙氏,一时感念胡任与母慈子孝。手一挥胡母依胡任与官职诰封为宜人,这还没完,没准其奏,还安慰其安心养病。其言尔乃才德兼备之人,君臣相得十年,此后应如是,好好养着,养好了朕还用你,并把他们一家给抬入了镶蓝旗汉军旗。
康熙难得感性一次把胡家自由身变成了奴才身,病中的胡任与上折泣血感念天恩,私下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了。
他们一家子女都已婚配无妨,二弟是庶子,子女也有着落了,只有同胞兄弟还有一嫡女虚岁年芳十四,正赶上明年大选。康熙朝是所有在旗的女子满十三(虚岁)至十七岁必须选秀的,结果坑了兄弟。
圣恩浩荡,只有谢恩领旨的。病中的胡任与稍有起色便带着侄女随圣回京了,交给妻子,赶紧找教导嬷嬷培训秀女规矩礼仪,自己却不顾体虚身弱回归工作以报天恩。
四十三年大选,胡家秀女胡亦安随在旗的秀女走进了紫禁城,本以为以她的家世走个过场就行了的,谁知今年秀女普遍资质不高。本就相貌秀美,性格乖巧的胡亦安一再安然的过了复选,留在储秀宫等皇上后妃最终选阅。
胡亦安的生平到此为至,宋姝感叹她们三人也不知谁更倒霉些,随即又想到,所有的因果全由她一人承担了,可见,最倒霉的还是她啊。
宋姝,即胡亦安又躺了片刻没再有其他画面呈现,归灵也没了生息,便试着睁开了眼,在薄被里活动活动四肢,不见滞涩,这具身体以后便是她的了。
又想起归灵所说的修仙,即便昊元大世界离她遥不可及,可在这视人命如草芥,女人更没有人权的社会里,为了活得自在,修仙强大自己也是必不可少的。
想着便要探知练气入门的功法,房门却吱吱呀呀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