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跳跃里,她纤肌玉骨,肩颈细小,惹人生怜。
云毓情不自禁伸手捉住那把家法。
细细的竹条捆扎成一束,挥打下去,会留下一片暄红。
攥住家法,他的指节凸起,与干燥的竹条融合在一起。
可是一想到要这么打下去,毁了眼前这娇柔至极的柔美,他做不到。
他嘶声吸气,将家法重又推远。
“你犯错,也是我管教不严。”
“若你应该受罚,我这当主人的亦是责无旁贷!”
他下定了决心,将家法掷到她脚边。
“我理应,替你受罚!”
春芽心跳,回眸看他。
他却已经端正坐直,双手合十,垂下了眼帘。
满身肃穆,如入定的佛。
春芽敛起外衫,缓缓攥住了那柄家法。
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背后。
“家主……”她的声音已是哽咽。
云毓没说话,只是盘腿坐得更直,像是身在菩提树下,意念坚贞不渝。
春芽用力吸气,终于高高举起家法,照着云毓的脊背便抽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
内宅所用的家法,都是用极细的竹条束成一把,拍打到身子的时候,竹条散开,形成大片的红印。
但是伤痕都是留在表皮,并不会真的伤及骨肉。
只是那片红,却也叫人看得心惊。
春芽打完,云毓整个人忽地身子挺直,头向后仰,发出一声低低的呐喊。
那声音里隐藏着痛楚,却又莫名带着一缕清甜。
春芽忙丢了家法,本上前抱住云毓的肩头。
“家主!奴婢该死!”
云毓未曾回眸,双手依旧合十。
“你打得……很好。”
云毓又喘息了一阵,终于抬手,自己收束僧衣。
声音恢复清冷疏离:“你出去吧。”
春芽抱着家法走出去,迎面正撞见绿痕。
外间偌大的地方,只点了一支蜡烛,所以光影幽幽,连对面站着的人,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绿痕伸手一把扯住春芽的手肘:“你竟,打了家主?!”
春芽心中也是愧疚,叫绿痕当面一问,便落下泪来。
“……家主是替我受苦。”
绿痕在幽暗里闭了闭眼:“你明知道,又为何……?”
绿痕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又道,“从前,家主不是这样的。”
“从你来之后,他竟像是变了个人。我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日陷入自苦之中,无法自拔。”
绿痕抬眸看春芽:“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你来“明镜台”,是想求家主庇护;如今你是可以在这院子里安身立命,可是他却扛下了你的苦!”
春芽垂泪道:“姐姐教训得对。”
“我不知该如何报答家主,唯有结草衔环……”
绿痕却摇头:“这些就不必说了,不过都是应景的虚话罢了。”
她抬眸定定望住春芽:“咱们当奴婢的,对主子最好的报答,便是‘忠诚’二字。”
“急他所急,想他所想。保护他,不让外人再有机会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