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国公府,宜修下了马车便直奔柔则住梧桐苑。
三面游廊,上屋两间,一明一暗,正面也垂着湘帘,绿窗深闭,庭前一树梧桐,高有十余尺,翠盖亭亭,地下落满梧桐子。
顺路便向秋心院来。此时积雨新霁,绿阴如幄,南窗下摆四架盛开的木兰花,乃是兰花中的皇后素冠荷鼎,芬芳扑鼻,一株价值千金。
由外花厅到了一个楠木冰梅八角月亮门,进内,四面游廊,中间朝东乃是前厅,四面通是明窗,四角蕉叶形四座门,系金丝楠木退光漆绿的。
门外的小侍女剪秋扶着宜修过来,行了一礼:“给给侧福晋请安。”
“我要见姐姐,你去通传一声。”宜修声音急促,蹙着眉头面带一丝忧愁。
“是。”
小侍女得了柔则的应允,便带着宜修进了里屋。
看见柔则穿着一身浅蓝色旗装,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未施过多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又生出一丝谪仙之气。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双衡比目玫瑰佩,所用之物皆非凡品。
为什么上天已经给了姐姐这么多,为什么连贝勒爷也要给姐姐?
从小姐姐就比她拥有得多,阿玛、嫡母的宠爱也好,吃穿用度也罢,她只是心里羡慕,却从未嫉妒过。
可是贝勒爷,明明是她先嫁给贝勒爷的,他答应过她生下男孩便立她为嫡福晋,立她的孩子为贝子!
宜修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在柔则抬眸时又很快压了下去。
“妹妹怀着身孕快过来坐。”柔则扶着宜修在小榻上坐下,又对贴身侍女说道:“幼萱你去拿那只孔雀绒羽软垫来给妹妹靠着。”
“是。”幼萱从箱笼里取出孔雀羽绒软垫,垫在宜修身后。
“妹妹怀着孕,来姐姐这可是有什么事情?”
宜修睫毛扑闪,看了柔则两眼,见她一脸平和,犹豫两秒,开口说道:“姐姐可知道,今日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到府里宣旨,把姐姐赐给贝勒爷为嫡福晋,待礼部择了良辰吉日便完婚。”
宜修见柔则瞳孔一缩,微微轻轻启水润的红唇,露出茫然的表情。
姐妹不同侍一夫,这是默认的规矩,皇上怎会突然把她赐给自己妹妹的夫君。
“此事我并不知晓。”
“贝勒爷说那日在府里见了你,对你一见钟情,便求皇上赐婚,将姐姐嫁给贝勒爷。”
柔则细眉微蹙,隐隐觉得宜修的话里有一丝责怪的意味,害怕宜修觉得是她蓄意勾引贝勒爷,开口解释道:“妹妹,那天我与贝勒爷也只是巧遇,况我也不知贝勒爷会提前到京啊,我一闺阁女子,若是知道贝勒爷那天会回京,便早早回府里了。”
柔则还未出嫁,理应待在府内,不宜与男子相见,会有损名节。
她乃是名门闺秀,家教极严,不会做出自损名节的事情。
宜修自听得出柔则话里有解释的意思,又听到柔则说与贝勒爷只是偶然遇见,以她对柔则的了解,她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