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来得突然,蓝采和只是下意识地一歪头,拳头虽然没有砸中他的鼻子,却扫在颧骨上,也是生疼。
蓝采和也火了,他一指郝摇旗,怒道:
“你喝多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啊,别在我这儿耍酒疯。”
郝摇旗松了两个书童,一嘴酒气地骂道:
“你他娘的算个啥东西,也敢指着你爷爷的鼻子骂?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郝。”
说完又是一拳砸过来。
这家伙身高力沉,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蓝采和不敢和他比力气,只能再次躲开,嘴里劝道:“你再打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说话的同时,一脚边腿已经重重抽在郝摇旗的大腿上。
郝摇旗见蓝采和竟然还敢还手,顿时凶性大发,他大吼一声,巨熊般的身体猛然前冲,动作快捷如虎豹,杀招接连而出。
郝摇旗是个浑人。他原本在老闯王帐下担任掌旗官,高迎祥对他很是放纵。
所以他平日里在营中总是横着走,无人敢惹,酒肉管够,日子过得舒心。
现在投了李闯王,待遇就一落千丈,既没有兵也不受重视,日常酒肉都没有保障。
今天高氏当着众人的面,还踢了他的屁股,这让郝摇旗很窝火。
他觉得此事全因蓝采和而起,这个小白脸平时对自己好像就不太尊敬。
今天晚饭,他喝了两坛老酒,然后就晕晕乎乎地来到矿山,想找茬教训一下蓝采和。
摸进蓝采和居住的小院,却看见两个挺漂亮的小伙子,正在洗澡,于是他便起了别的心思。
郝摇旗像疯魔一般,出手毫不留情,似乎动了杀机,这让蓝采和很是疑惑,自己并没有得罪他啊。不过他无暇分神,只能左推右挡,勉强支撑。
突然,他脚下踩到了井台边的湿滑石头,一个趔趄,差点坐倒在地。
郝摇旗趁机往前一扑,把蓝采和按倒在地。
他骑到蓝采和身上,双手卡住他的脖子,似乎要就此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
危急关头,蓝采和伸手扣住对方手掌,左腿别住对方右腿,猛地发力转身。
这是他和张京生研究的摔跤里的一个招式。
郝摇旗右腿被缠住,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反而被蓝采和压在身下。
蓝采和不等他反击,对着他的丑脸就是一拳。
郝摇旗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他闷哼一声,肚子猛地向上一顶。
这一顶力道奇大,生生把蓝采和顶得从头上飞了过去。
蓝采和仰面着地,被摔得不轻,还没等他爬起来,郝摇旗已经冲到了跟前,并且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
郝摇旗把匕首高高举起,对着蓝采和的胸膛,猛地就扎了下去。
蓝采和眼看着头顶上匕首扎来,匆忙间想要翻滚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把匕首却在距离只剩半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蓝采和趁机滚出去两米多远,才爬起身来。
回头一看,只见郝摇旗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刺杀姿势。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吼”声,鲜血从他鼻子和嘴巴里无声地慢慢涌出,粗壮的身体轰然倒地,身后竟然插着三支弩箭!
两支箭插在背上,看起来入肉不深,却还有一支从他的后脖颈直接射了进去,似乎都快要钉透了。
蓝采和冲着黑影里的小橘子三人低吼道:
“你们疯了!弄死了他咱可就麻烦大了。”
小橘子走过来,在郝摇旗身上踢了一脚,看看已经死透了,不屑道:“瞧你那怂样!不是我们兄弟出手,地上躺着的就是你。”
蓝采和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直响,这特么咋就又杀人了呢。
王启年也带着两个书童从屋子里面窜出来,看着地上的郝摇旗尸体,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等了一会儿,见蓝采和没有动静,王启年道:
“还愣着干啥?三弟,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趁天黑摸到后山林子里去。明天赶到华阳县,去投奔二弟。”
小橘子道:“我带路。我们仨夜里摸出去过好几回,路熟。”
蓝采和不解问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二哥在华阳县?”
王启年已经回身要去收拾东西,随口答道:
“他在华阳县有一处宅子。
每逢流贼过境,都要去那里躲避。”
这算什么狗屁官兵啊!蓝采和心里暗骂。
就这样走了吗?辛辛苦苦搞起来的高炉和机械岂不是全都便宜了李自成?
蓝采和实在有些不甘。
突然,他发现对面李云龙的房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了,李云龙一声不吭地站在阴影里。
两个男人就这样隔空对视着。
良久,李云龙道:
“蓝兄弟不必担心。你若是能信得过我老李,
善后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蓝采和当然有些不放心:
“李大哥,这家伙突然失踪,李自成那边会不会派人过来找?”
李云龙摆摆手:
“那没事,咱都只道没看见。
再说,郝摇旗在营里本就不受待见,我几次都想把他给收拾了。
明天闯王率队出发以后,谁还会再来操心这些杂事。”
铁矿山的后边有一处石头缝,也不知道是因为地震还是因为挖矿形成的,反正是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李云龙找来四个亲兵,把尸体放在板车上拉走,由小橘子三人前面带路,神不知鬼不觉,将郝摇旗扔进了那条石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