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创伤处置室的床上,医生在仔细地检查后,夸赞道,“伤口的基本处理做得不错。”
沈棠依用余光瞥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男人,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总觉得周围的温度有那么些冷。
医生再次进行了消毒和止血的处理,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沈棠依已冷汗涔涔,她死咬着唇,一声没吭。
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关于母亲的事。
她其实是怕疼的,小时候看到医生手里的针,还没靠近,便会吓得哇哇大哭。
母亲就会将她抱在怀里,哄着,安慰着,并哼着小曲儿给她听。
母亲不止唱歌好听,舞跳得更好,她特别喜欢看母亲跳舞,在舞台的灯光下,她就跟灵动的小精灵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和耀眼的光芒。
可惜......
自失去了那个会不厌其烦地哄着她的人之后,她便知道了什么是成长。
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当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一个能让你无条件撒娇任性的人时,就会努力的逼自己勇敢。
“来这里做伤口处理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你女朋友还是少见的一个,到现在愣是一声没吭。”
医生的夸奖,让沈棠依很快回过神来。
这样的误会,实在是尴尬,她想解释,热情的医生叔叔却不给她机会。
“伤口不是很大,缝个一两针就够,那就不用麻药了,你过来,搭把手,按着她的腿,不要让她乱动,缝针的时候,可能有点疼。”
沈棠依不敢看萧儒墨,同时在心里抱怨着,为什么酒吧要提供这么短的裙子。
今晚她已经麻烦他够多了,她以为他是不会过来的,事实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当那只温暖的手按在她的大腿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那只手所带来的触感,让她的思绪飘出去很远,但缝针的疼痛,又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来回拉扯间,她听到他问医生,“请问,会留疤吗?”
医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话,“像这种伤口,还是有些深的,伤到了真皮层,一般都会留疤痕的,但时间久了,疤痕也会慢慢地淡下去,不过这也得看个人的体质,有些人本就是疤痕性体质,可能这疤痕就比较明显了。”
真是个敬职敬业又和蔼可亲的医生啊。
沈棠依认为,医生能这么不厌其烦的解释,或许跟这位萧总的颜值和气质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对着这样一个养眼又素质极佳的青年,大概没有谁会张牙舞爪的。
“好了,你女朋友很棒!”医生褪去了手上的手套,叮嘱着,“桌上有张单子,上面写清楚了注意事项,带回去看一看,不要让伤口感染了,如果感染了,这细皮嫩肉的,就真的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了。”
沈棠依觉着,她现在不仅是伤口疼,连头也是疼的。
此时突然就不想让医生这么热情了。
医生走后,沈棠依撅着屁股爬起来,伤口牵扯着仍旧疼痛,忍耐,已经让她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萧儒墨搭了把手,将她扶下了床,她找了个不碰到伤口的合适的坐姿,慢慢地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萧总,给您添麻烦了。”那件雪白的衬衫上,染上了刺眼的红色,而被扔在一旁的西装上,也是污垢一片。
“你不是不认识我?”
果然,话题终归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不是不认识萧总,我是不敢说认识您。”
“是吗?”萧儒墨很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正当的理由来。
“我一个小服务员,以萧总这么高贵的身份,我怎么能随意跟您套近乎,说认识您呢,会有损萧总您的形象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
她是如何做到进退随时切换,情绪完全把控在自己手里的?
沈棠依默默地哀悼了一把自己的荷包,“外套和衬衫,我赔给您吧。”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萧儒墨紧盯着她的脸,很想知道她能再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我一个姐妹这两天生病,又不舍得请假,就找了我帮忙替她几天班。”还好来的路上料到必定会有此一问,早已想好了答案,“本来我也不想来的,但姐妹嘛,这么小的忙如果都不帮,实在说不过去,让萧总您见笑了。”
果然,她是不会说实话的。
那双眼睛虽然在努力地保持着坚定,但多少还是露出了破绽。
萧儒墨没有拆穿。
不是不想,而是懒得拆穿。
真正的理由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萧总......”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在夜阑听碰到他们,她以为选择远一些的地方,便能避开熟人。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注意事项的单子,萧儒墨没有抬头,“说。”
“能不能不要把今天在酒吧遇到我的事,告诉我的公司?”
虽公司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做兼职,但以吴辉的小鸡肚肠,一定会拿这件事对她开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步步为营总是没错的。
“您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我是我,公司是公司,而且我没有因为做这个,而忽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