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巽记得当年刚接手第一家铺子时,高永福还去药铺寻过自己,身上穿着上等的绸布衣,拇指上戴着羊脂玉的扳指,对着她态度倨傲,说话也不客气,好像就因着房巽姓房,就必定事事要考虑房家,也要将利润都送给房家似的。
不过是个奴才,倒比那县令还气派,房巽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说自己不过是撑个场面,并不管事,好不容易才将人打发了。
后来婆婆听说此事,当时就将跟房家合作的一家商行撤了资,没几日高永福上门哭着求她。婆婆晾了他两个时辰,才让人赏了他一杯清茶。
等到几年后,她掌握了齐家大半的生意,高永福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高家的庶务由六堂嫂接了手。
好在房家基业丰厚,大伯祖父又官居一品,在房巽的记忆中,到七堂哥定亲前,房家都还算富裕。
如今才是什么时候?房家就缺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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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家缺银子!”梧桐院的西厢里,殷雪沁玉手纤纤,捧着一只甜白瓷的茶碗,握着亮晶晶的雕花银勺,不紧不慢的吃着燕窝。
大丫鬟玉枝是从小儿跟着她长大的,她刚刚将送燕窝粥的小丫头打发走,一面捂着胸脯一面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我说小姐,您就小声点儿,刚刚正房姑太太的话,定然已经传到房家七太太的耳朵里了,咱们这儿可别出什么篓子!”
“你怕什么?七太太那么聪明的人儿,这点子事情还打听不出来?不过,这跟咱们没关系!”殷雪沁将白瓷碗放下,微微一笑,把玉枝差点看呆了。
自家小姐笑起来真好看,只是这一年到头的,她这个贴身大丫鬟都难得看到几回。
“愣什么?我说的哪点子不对,这房家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父亲让我跟着姑母上京,是想让我去房家呆上两年,在京中找个大大的靠山!姑母想的却是看看哪里能搞到银子,殷家几个房头缺银子,房家却不见得都缺银子!”殷雪沁冷笑着看着桌上的甜白瓷茶碗,“瞧瞧,这虽不比骨瓷,却是汝窑烧的,咱们房家也就是曹氏那儿有这么两套,却也天天收在柜子里!在这儿却都是待客用的!”
曹氏是殷家四房的主母,殷氏的弟媳,殷雪沁的嫡母。
“曹氏可不是您叫的,小姐,您就消停些儿,过两日咱们就上京了,京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一定要管住嘴!”玉枝只觉得头上冒汗,自家小姐总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只看得到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