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寺外的街边,站着一个精瘦的老头儿,老头儿再平常不过,身着半旧褶皱的道袍,半旧的拂尘随后一挥,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只是眼睛里却透着几分精气,房巽只觉得猥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房巽都不曾见过此人。
只是他右手执着竹帆,上头一块破旧的灰色麻布,用黑色的漆墨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字,“王家铁算”。
房巽记得,前世的辽王有一个幕僚,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人人都叫他王先生。
丙申年中秋,辽王放弃京城的繁华,自请去西北带兵。
五年后,皇上驾崩,辽王带着十万铁骑往京城而来,与太子一争天下,那时,辽王的头号军师便是这个王先生。
据说,这位王先生能掐会算,本事十分了得,是王家铁算的后人。
齐家药铺的吴掌柜常常提起,说他和那王先生是一个村的,若当初他没有去药材铺当学徒,说不得与那王先生还是同科的秀才。
新来的学徒小柱子对着紫苏偷偷的笑,“幸亏掌柜的没有去,不然,说不得是个乱党的罪名!”紫苏难得的跟着笑了起来。
房巽记不得吴掌柜对这位王先生过多的描述,可无论此人是真是假,房巽都想试上一试。马车晃悠悠的前行,父亲让福全带话过来,说来安县令许大人就在附近,父亲要去见上面。
今日不是初一也非十五,山上人不算多,马车一路顺畅,不多时,到了寺后的厢房。
因是熟客,母亲已是早早儿的定下了一个院子。
到了定山寺后院的院门外,春分扶母亲下了马车,小喜则抱着房巽,跟着众人往院子走去。
房巽趴在小喜的肩头,小手紧紧的抓着小喜水红色的衣衫向后看,远远儿的,站着个瘦瘦的小沙弥,他双手合十,笑嘻嘻的冲着进门的一个老头儿说着什么,穿着绸布衫的老头儿随手赏了他几个铜钱,小沙弥喜滋滋的伸手接过,塞进了棕灰的粗布百衲衣的袖口里。
房巽低低的在小喜的耳边嘀咕着,小喜轻轻的点头,脚下却不停,房巽看着她湛蓝色的花布鞋转眼跨进了院子西侧厢房的门。
西厢房里头,崔嬷嬷带着一干小丫鬟刚刚将房间收拾干净,细棉布的褥子,缠花丝绸锦被,粉色的幔帐。竹制的圈椅上是绣金线的椅垫和菊花大迎枕,角落里,雕兰花半镂空的香炉飘起若有若无的青烟,屋里还是茉莉的淡淡香气。
小喜愕然的看着小丫鬟们训练有速的布置屋子,好像回到了房家的桃华园。
崔嬷嬷没有关注小喜,她远远的看着房巽的嘴在动,便笑着冲着房巽张开双臂,“大姐儿这是说什么呢?”
房巽呵呵的笑,“嬷嬷,嬷嬷,寺里有糖果子、糖果子!”
这是垫记着吃呢,小孩子么,见谁都说一遍。崔嬷嬷笑着接过房巽抱在怀里,让丫鬟抓了一把铜钱给小喜,“去给大姐儿去买糖果子,记得去寺门口往西槐树下的那个摊子,他家做的又干净又好吃。”
崔嬷嬷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小喜抱着姐儿,姐儿还小,跟谁离的近就跟谁亲近,她得让小喜离的远远的,去跑腿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