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寺门外往西第一棵大槐树下,卖糖果子的妇人仔细的数着铜钱。
穿着绸布衫的老头儿缓步走来,冲着妇人拱手笑道,“这位大姐,敢问有个姓王的道长您可见过?”
妇人抬眼一看,是个穿着绸布衫的老爷子,手上的扳指青翠油亮,脸形方正,显出几分威严,似乎比她家街口成衣店那个老掌柜的还有些身份。
这是个有钱的主儿,妇人心里一喜,连忙将手里的铜钱随手一拢,铜钱哗啦都落到了一只半旧的粗布钱袋中,她满脸堆笑的回道,“这位老爷,您说王道长啊,他就在那边第三棵槐树边上,您往西边走就能看着!”
老头儿摇摇头,“我刚从那儿回来,不曾看到什么人啊?”
妇人低头看着摊子上剩下的几包油纸包着的糖果子,眉头皱成了一团。
今儿不是初一十五,这眼看着快到中午,糖果子还没有卖完,下午还得去商货行做工,若是不想想办法,今儿这糖果子恐怕是卖不完了。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把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哎哟,老爷看着走的累了,可要买包糖果子吃?”
老头儿看了看油纸包,倒是干净,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才不会吃这些小孩子吃的东西。
老头儿皱了皱眉头,看这妇人越发不顺眼,不过就是要钱嘛。他随手摸出几个铜钱丢到了摊子上,“大姐,这几个钱给孩子买糖吃!”
妇人不但没有去拿,反而急的跳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拿走!”
她又不是乞丐,好歹相公也是识字的,若不是相公卧病在床,家里的钱都搭了进去,她也不至于这般。
她怎么能像那泼皮似的,问个路也要收钱!
把铜钱还给老头儿,妇人便再也不想搭理此人,“我又不认识那老道,怎会知道他去哪儿了?你快走吧,我这儿还做生意呢!”
老头儿被妇人呛的脸色通红,但事情没办成,却又不想就这样离去,只站在那里不走,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一时间热闹起来。
“这家糖果子就是好吃,这是想买东西还不想给钱吧?”
“这老头儿看穿戴也不像个没钱的啊?”
“看穿戴?隔壁刘秀才还天天穿着个绸布衫呢,家里米缸都空了半年了!”路人看的高兴,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哟,这老头儿,想是调戏不成被骂了,真是没羞没臊!”有人越说越不像话。
听到有人越说越不像话,老头儿抬起袖子遮住脸,逃一般的溜走了。
妇人撇撇嘴,继续数起铜钱。
定山寺门外,一个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两匹高头大马打着响鼻,车轱辘上的油钉漆黑油亮,车里似乎坐着身份贵重之人。可这马车既不进寺门,也不离开,像是等着什么人一般。
接客僧安静的站在寺门口,目不斜视的看向远方,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形。
过了半晌,一个老头儿远远的走过来,车上跳下一个穿着利落的小厮,他冲着迎面而来的老头儿道,“陆先生,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