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茗泉见他犹豫,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顾虑吗?”
陆风竹道:“你说的当然是个好法子,可毕竟是守株待兔,等凶手再出手,我们还得想办法主动出击。”
柳茗泉道:“你有什么想法?”
陆风竹道:“这些刺青如此精美,应该是高手刺的,我想去问一问京城里的刺青师,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是谁刺的,可是这里头有个难处:那就是我怎么把刺青带去呢?总不能把她后背的皮给剥下来吧?”
柳茗泉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陆风竹跟着她走进了一间暗室当中,一进去他就闻到了石灰的味道,房间里有好几个铁柜,四面墙上挂着红蜡烛。
柳茗泉从靠左边的铁柜子中取出了一幅画轴,拿到了屋子角落里一张黑漆漆的桌子上,然后缓缓展开。
陆风竹一看,这正是在唐红玉身上的那幅双蛇戏佛首的刺青,他惊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模一样的刺青?”
柳茗泉道:“我从唐红玉背上剥下来的,如何,是不是很完整,一点破损都没有,我用硝石和香料处理过,可以放很久。”
陆风竹一脸惊诧地看着柳茗泉:“这可是人家的皮啊!”
柳茗泉道:“那又如何,这样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假如随着唐红玉的尸体一起埋藏腐朽,才是真正的可惜。而今,我替唐红玉留下了这幅刺青,她这辈子才算没有白活,至少在世上留下了一件宝贵的东西。”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轻抚着刺青,眼睛中放出异样的神采。
陆风竹道:“可是你这样处置她的尸体,她的家人会放过你吗?”
柳茗泉道:“她根本没有家人,自从尸体运来我这里之后就没人过问过,那些平日里围着她转的公子王孙一个都没来过,连她院子里的妈妈也只是来这里瞥了一眼就离开了,最后还是我将她的遗体送到城外的承恩寺火化。”
陆风竹叹道:“十里坊真的是一个人情淡泊的地方。”
柳茗泉道:“十里坊到处都是银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钱越多的地方,就越是没有感情。好了,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风竹道:“我打算去找一个懂刺青的师傅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认出这幅刺青是谁的作品。”
柳茗泉道:“你知道去哪里找这样的师傅吗?”
陆风竹一愣,他倒是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柳茗泉道:“我认得一位老师傅,明天我带你去找他吧。”
陆风竹喜道:“这真的太好了。柳姑娘,你对刺青也有涉猎吗?”
柳茗泉缓缓将画轴收了起来,道:“我从小就对刺青很着迷,觉得这些刻在人身上的画和人一样具有生命。假如我没有当仵作的话,应该会成为一名刺青师。刺青的美远非那些纸上的画可以比拟,而当人的生命结束之后,刺青应该留下来,雁过留声,人死留皮啊!”
.........
陆风竹从行捕司出来回到府衙,碰上了李时丰,便问:“怎么样,找到杨芳灿了吗?”
李时丰摇了摇头,道:“他寄宿的寺庙,常去的酒馆,还有平时上课的书院都去找过了,没找到。”
陆风竹道:“张贴告示,不管他还是嫌犯还是凶手下一个目标,都要尽快找到这个人!”
李时丰道:“是,我明白。”
这时王主簿走了过来,道:“陆捕头,范大人有请。”
陆风竹来到厅堂,范鸿铭和方正昊都在。
“老弟,把你叫来就是因为最近的这些案子,而今这几件案子已经在十里坊传造成了恐慌,得快点抓到凶手,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把方总捕头也请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方正昊道:“是啊,老弟,这几天刑部几位大人都专门问了这件案子,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
陆风竹道:“我将自己知道的跟两位说一下吧。”
跟着他将自己这段时间来查到的东西详细地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以后,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范鸿铭道:“把人吊死在湖面上?用蜜蜂把人蛰死?割掉舌头?”
方正昊道:“你觉得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陆风竹道:“一开始我觉得凶手的目的是除掉有可能选中花魁和考中进士的人,这样就可以让某些人获胜的机会增大,可是现在看起来,假如凶手的目的是这个,没必要在尸体上留下诗集,红叶,刺青和玉蝉。”
范鸿铭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祈香山的鬼魂在作祟!因为香山红叶庙要被拆了,而且如你所说香山墓也被盗了!他成了孤魂野鬼肯定非常生气,感觉自己要被遗忘,所以才弄死了这一对对才子佳人,来发泄内心的怒火!”
范鸿铭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
方正昊皱眉道:“老范,你注意点体统,世上哪有什么鬼神!”
陆风竹道:“我觉得范大人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